洗手这件小事，你做对了吗？

语燃

　　德国一家诊所的医生们正在洗手，准备做手术。直到19世纪末，洗手才成为行业标准。

　　摄影：JOKER, DAVID AUSSERHOFER/ULLSTEIN BILD/GETTY

　　撰文：NINA STROCHLIC

　　为了防止流感和冠状病毒等疾病传播，也许最没有争议、最有效的方法是洗手。美国疾控中心提倡用肥皂和水，搓洗双手20秒。不过，这个建议最早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在19世纪，这甚至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故事要追溯到19世纪40年代的欧洲，很多产妇死于一种名为“产褥热”的病。即便在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里，女性也会在分娩后不久就生病死亡。这引起了匈牙利医生Ignaz Semmelweis的好奇，他决定找出这个现象背后的根源。

　　匈牙利医生Ignaz Semmelweis是消毒流程的先驱者，他将洗手与提高医疗质量联系在了一起，但因此遭到嘲笑。

　　摄影：GL ARCHIVE, ALAMY

　　助产士和医生
　　Semmelweis工作的地方是奥地利的维也纳总医院，这里有两个独立的产科诊所：一个里面都是男医生，另一个则是女助产士。他注意到，助产士接生婴儿导致的产褥热死亡率要低得多，而由医生和医学院学生负责的产妇的死亡率是助产士的两倍多。

　　对于这一现象，当时有不少推测，Semmelweis一一进行了检验。他调查了女性分娩时的身体姿势是否有影响，研究了男医生检查时的尴尬是否会导致产褥热。他还大胆猜想，会不会和牧师有关：他们为死于产褥热的产妇祈祷，吓死了其他产妇。经过检验，Semmelweis排除了各种因素。

　　尸质与病原体

　　剔除其他变量后，Semmelweis找到了罪魁祸首：尸体。原来每天早晨，作为培训的一部分，医院的医生会检查并帮助学生进行尸检；到了下午，医生和学生在产科病房里检查病人、接生。另一方面，助产士却不会接触尸体，她们只在病房里工作。

　　Semmelweis推测，“尸质”（尸体内部的毒素）通过医生和学生，从尸体转移到了产妇身上。今天，医生探视每位病人之前要洗手，而那时的医生并没有。因此尸检时接触到的病原体有可能被带入产科病房。

　　画家Robert Thom描绘了Semmelweis（中）在奥地利的维也纳总医院里工作的情形：在检查产科病人之前，他会监督医生洗手。

　　摄影：LOOK AND LEARN, BRIDGEMAN IMAGES

　　当时细菌理论还处于起步阶段（几十年后，Louis Pasteur和Joseph Lister两位科学家才提出了具有影响力的理论），因此Semmelweiss没有用“细菌”这个词，而是称之为“腐烂的动物有机组织”。产妇接触了医生后，会被这些物质感染，最终死于产褥热。

　　洗手的作用

　　1847年，Semmelweis强制要求维也纳总医院的医生和学生工作时洗手。他用的不是普通肥皂，而是次氯酸钙溶液，因为后者可以彻底清除医生手上残留的腐烂气味。工作人员开始给自己和器械消毒。医生所在的产科病房的死亡率直线下降。

　　1850年春天，Semmelweis在久负盛名的维也纳医学协会的一次论坛上登台演讲，向一群医生宣扬洗手的好处。他的理论与当时的医疗观念背道而驰，因此遭到医学界的否定，医学界认为他的理论在科学上和逻辑上都存在问题。历史学家判断，他们之所以拒绝，是因为这一理论将病人的死亡归咎于医生。结果，虽然维也纳总医院产科病房里的死亡率下降，但这家医院还是取消了强制洗手的规定。

　　勤洗手，讲卫生

　　2009年，甲型H1N1流感袭来，意大利米兰的学生经常洗手，防止被传染。

　　摄影：STEFANO G. PAVESI, CONTRASTO/REDUX

　　疾控中心建议公众遵循以下原则，防止细菌传播。

　　1用流动的水把手淋湿，涂上肥皂。水温和肥皂的类型（抗菌型或其他类型）对去除微生物的数量没有影响。

　　2双手互搓，让肥皂起泡。摩擦会去除更多的微生物。

　　3 搓手至少20秒，这个时间相当于哼两遍《生日快乐歌》。

　　4 用洁净的流水彻底把手冲洗干净。疾控中心表示，研究显示，用纸巾关闭水龙头不会改善健康状况。

　　5 用干净的毛巾擦干双手，或在空气中自然晾干。

　　接下来的那些年，Semmelweis过得很艰难。他离开了维也纳，去往匈牙利佩斯，依然在产科病房里工作。在那里，他设立了洗手制度，和在维也纳时一样，产妇的死亡率大大降低。然而，虽然他挽救了无数的生命，医学界仍然没有接受他的想法。

　　1858年和1860年，Semmelweis发表了多篇关于洗手的文章，一年后又出版了一本书，可惜他的理论还是没有被当权派接纳。他的书遭到不少医生的谴责，这些医生用其他理论解释产褥热的持续蔓延。

　　几年后，Semmelweis的健康状况开始恶化，一种说法是他患上了梅毒引起的老年痴呆症。他被送入精神病医院，不久就去世了，死因可能是右手中指伤口感染引起的败血症。

　　医生的救赎

　　1867年，Semmelweis去世两年后，苏格兰的外科医生Joseph Lister也开始推广给双手和手术器械消毒、遏制传染病的想法。他的理念也遭到批评，不过19世纪70年代，医生们在手术前会彻底清洁双手。

　　不久之后，其他人也开始认可Semmelweis早期的努力。他的著作为Louis Pasteur后来的细菌理论奠定了基础；医生护理病人的方式、对疾病原因和传播的调查都因为这个理论发生了改变。

　　在这张素描中，Semmelweis正在用次氯酸钙溶液洗手。尽管他的不懈努力提高了医疗安全，但直到1865年他去世后才被承认。

　　摄影：BETTMANN, GETTY

　　19世纪70年代，外科医生开始经常彻底洗手，但日常洗手的重要性直到一个多世纪后才被大众接受。20世纪80年代后，手部清洁被正式列为美国卫生保健规定，这也是首个全国性手部卫生指南。Semmelweis的理论曾遭到无情的嘲笑，而一百多年后，布达佩斯医科大学更名为塞麦尔维斯大学，以纪念这位默默致力于通过洗手提高医疗水平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