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最大公寓的疫情时刻

  • 2311人参与
  • |
  • 提示:支持键盘翻页 ←左 右→
  • |
  • 分享到:
loading...

图集简介:

远看圣保罗的科潘大厦,形如竖置的波涛,让人不禁想起葡萄牙语“São Paulo”中的鼻音符号“~”。作为拉丁美洲最庞大的公寓建筑,它拥有1160套公寓,配有独立的邮政区号。

相关图集推荐:


  巴西圣保罗的科潘大厦是拉丁美洲最庞大的公寓建筑,拥有约5000位居民。大厦建于上世纪50年代,如今成了近距离观察新冠疫情之下居民隔离生活的“前哨站”。
  摄影:JOÃO PINA, NATIONAL GEOGRAPHIC
  口述:JOÃO PINA
  编辑:NINA STROCHLIC
  远看圣保罗的科潘大厦,形如竖置的波涛,让人不禁想起葡萄牙语“São Paulo”中的鼻音符号“~”。作为拉丁美洲最庞大的公寓建筑,它拥有1160套公寓,配有独立的邮政区号。初建于上世纪50年代的科潘大厦是对群居式公寓的尝试,今天作为拥有2100万人口的大都市的建筑之一,在新冠疫情肆虐的当下,浮现出无数居民被迫隔离的生活写照。


  形如波涛的科潘大厦坐落于巴西最大城市的中部,图为它的背影。如若俯视,它的形状酷似葡萄牙语“São Paulo”中的鼻音符号“~”。
  圣保罗州是巴西遭受新冠肺炎重创的高发区。截至4月15日,共有28320位巴西人感染新冠肺炎病毒,1736人不幸去世。其中,800名死者来自圣保罗州。和很多国家一样,由于缺乏测试药剂和隔离措施,实际病例人数很可能高得多。最新研究估计,巴西的实际感染人数可能比官方报道人数高出7倍。巴西卫生部长曼德塔近日警告称,该国的公共卫生系统可能只能坚持到4月底。


  面对总统博索纳罗在新冠疫情下的做法与态度,科潘大厦的居民每天晚上都要在窗户旁敲打锅碗瓢盆,以示抗议。此前,总统否认新冠肺炎病毒的危险性,还质疑该国相关死亡人数。
  过去20年里,我一直在拍摄报道拉丁美洲。去年底,我来到圣保罗,现在和这座城市的居民一道经历隔离生活。当我了解到科潘大厦的现状与历史,便想到那里一定有我想记录的影像。于是,我租用了其中一套公寓,花了8天时间进行拍摄,深入了解以此为家的住户。在搬入该公寓之前,我在自己的住处隔离了20天,并于科潘大厦的探访期间坚持采取各项安全措施。

  这幅圣保罗都市美景拍摄于科潘大厦屋顶,并采用了长曝光手法和水彩色调处理。这栋公寓大厦地处都市中心地带,初衷是容纳来自巴西各行各业的上流人士。
  科潘大厦由建筑师奥斯卡·尼迈耶设计,它希望建造一栋容纳各行各业上流人士的大厦。他成功了。这里涌入了5000名艺术家、富豪和女仆,公寓的建筑面积从28平方米到418平方米不等,另有多达102名公寓管理员。
  如今每天晚上,这栋大厦的居民拿出平底锅和铁罐,敲打个不停,抗议总统对新冠疫情的处置态度。

  在科潘大厦居住多年的Walerio Araujo是一名时装设计师,他见证了这里曾经的衰败,也目睹了近些年的活力与躁动。住户们把这些转变归功于上世纪90年代接手此处的公寓管理者。

  30岁的Gessica Marinho是来自里约热内卢的时装设计师兼模特。她的男友是运输公司的物流管理员,一个月前,他们刚刚入住科潘大厦,恰好遇上隔离措施的实施。

  建筑师Pablo Resende和影片剪辑师Livia Tatsumi是一对幸运的夫妻,他们在隔离期间依然可以从事自己的工作。其他住户就没这么好运了,有些已经遭到解雇,有些被迫休假。绝大多数人都面临着充满未知数的未来。

  疫情开始时,图中左侧的插画师Andres Sandoval把工作室转移至科潘大厦,与伙伴Thyago Nogueira同住,这样就不会耽误工作了。后者是一位图书馆负责人兼编辑,也算是“幸免”于疫情的冲击。
  近日,总统博索纳罗竟然直言新冠肺炎疫情算不上公共紧急事件,还把它形容成小型流感,并公开质疑已报道的死亡人数。他甚至举办政治集会,试图鼓励人们回到工作岗位,其支持者走上街头,高喊新冠病毒是一场谎言,还阻碍救护车的通行。

  Ilê Sartuzi把他的公寓改造成临时电影院。隔离期间的人们不得不想尽各种办法,让自己乐在其中。
  “几个礼拜以来,总统博索纳罗阴谋破坏卫生部长阻击新冠病毒的各项努力,把国家前途和公民健康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来自“人权观察”组织的负责人José Miguel Vivanco在最近的一篇报道中写道。
  总统博索纳罗或许能从科潘大厦的Affonso Celso Oliveira那里学到点东西。现年80岁的Affonso Celso Oliveira是科潘大厦的老住户,从1993年起,他开始着手大厦的管理工作,人们尊称其为“镇长”。今年一月,他刚一听说新冠病毒,就立马关闭了大厦顶部平台,因为那里经常逗留数以百计的观光客,人员密集复杂;此外,他还增加了清洁工作的频次。Oliveira 跟我说:“我要求门卫仔细观察电梯厢内的情况,一旦有人触碰内壁或镜子,就让清洁工赶过去做消杀处理。”
  大厦管理员收到了燃油代金券,而不是公共交通补贴,这样就可以避免搭乘拥挤的公交车。门卫会对有疑似症状的居民发出警告。我曾遇到一位刚刚从欧洲返回的居民,她出现了感冒症状,大厦管理员每天都要对她进行检查。
  不少人曾认为Oliveira反应过度,但如今都感谢他的先知先觉。截至报道,科潘大厦尚未发现任何一个确诊病例。

  任何一个像圣保罗这样的高人口密度城市,传染性病毒都会如鱼得水。为了保障102名大厦管理员的安全,Affonso Celso Oliveira给他们发放了燃油代金券,而不是公交补贴,这样他们通勤时就可以避开拥挤的公交。
  但科潘大厦的居民和其他市民一样,无法逃避这场疫情的负面影响。有些居民财务拮据,有些居民被迫休假,还有的失去了工作,前途一片渺茫。大家都焦躁不安。
  Carine Wallauer就是其中一员。新冠疫情之前,她是一名成功的摄影导演。三月初,病毒已经波及全球,她参加了柏林电影节。之后,业界行情急转直下,她连续丢失了三份工作中的两份。此刻,她正为下个月的生活愁眉不展。我最近去看望了她,显然她急需安慰。我们相隔两米坐在地板上,聊了三个小时。和Carine一样,大多数人都渴望交流,毕竟已经隔离了好些日子。每次到访,我都勤洗手,并保持距离。然而就算采取了充分的预防措施,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几天来,Pina在科潘大厦的楼道里上上下下,发现有些踏脚垫投射出主人的心情。
  在我入住科潘大厦的这段时间里,共拍摄了20多位居民和几位管理员。其中有位消防员每天要在通勤上花三个小时;还有一位房屋粉刷工喜欢在午休时间练习小提琴;还有每天都忙个不停的邮递员。随着我对科潘大厦中来自不同行业的住户的了解,发现这里充满了和谐互助的社交氛围。
  持续三周的隔离期之后,整座城市的事态出现了些许变化。联邦政府的表态和政策措施推动着国家经济的复苏,那些不太重要的商业行为可以每天在有限的几个小时内开展,有些人逐步恢复工作。毕竟这是全世界贫富差距最大的国家之一,巴西担心重演2015年那样的史上最严重经济危机,其危害程度不言而喻。

  现年55岁的Angelica Cunha是一名照料老年女性的护理员,这是她赖以度日的工作。在感到身体不适后,Cunha自行隔离了两周时间,如今返回到工作岗位。巴西史上最严重的经济危机刚刚过去5年,这次疫情是否会引发新的一轮危机?巴西人无不忧心忡忡。

  每天,Fabio Rodrigues从圣保罗东部的家中驱车三小时赶往科潘大厦,把信件分发到1160户公寓的5000位居民手中。由于这栋大厦过于庞大,竟然拥有独立的邮政区号。

  Virgina Albertini从家中望向窗外。作为一名环保主义者,入住科潘大厦三年的Albertini已有11天未曾出门。
  那些无家可归之人的面孔让人联想到脆弱的经济。在过去几十年里,科潘大厦为圣保罗的复兴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整座城市仍有很多流浪者。有些人就屈身于科潘大厦外的大街两旁。当地社会的福利系统很不完善,有些市民通过社交系统来联系协调,向流浪者提供救援物资。科潘大厦的两位居民通过众筹,打造了一套食物分发系统,吸引了很多市民的关注,有位女市民过得并不宽裕,但仍然捐献了一些水瓶。

  位于圣保罗市中心的科潘大厦在夜空中闪耀着灯光,其实这也是一个与病毒鏖战的隐形战场。
  对所有巴西人来说,这场疫情更重大的意义在于未来的不确定性。政府打算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每个月向小型企业主、自由职业者和临时工分别提供115美元的资助,但这仅相当于月度最低工资的一半,尚不足以承担基础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对于一个长期存在温饱问题的城市来说,这样的援助远远不够,何况还有无形的病毒和未知的未来。
  (译者:清泉石上流)

  14岁的Daniel Sabino从科潘大厦31楼的家中看出窗外。这栋大厦的居民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与行业,艺术家、自由作家、富翁等都有。

  27岁的艺术老师Bruna Moraes躺在客厅的吊床上。Pina觉得这场灾难让邻居们有机会停下脚步,多多沟通。最近,她经常和邻居访谈,一聊就是几个小时,然后拍下几张照片。当然,每一次交流,他们都会做好卫生防护措施。

  从科潘大厦可以一览圣保罗的繁华商区。整座城市都处于彼此隔离的状态,这一强制措施已经持续了三周时间,但摄影师Joao Pina发现,大自然的生机也逐渐蓬勃了起来。

  28岁的Tamara Salazar在这里住了4年,身兼音乐节目主持人、造型师、模特和活动策划人等数个职业。包括Salazar在内的很多自由职业者发现,这场公共卫生危机迫使很多项目搁浅、取消。她坦言:“可以说,我从一月开始就再也没有工作过。”

  一位居民带着狗狗在科潘大厦入口处溜达。尽管这栋大厦并没有多少绿化空间,但受隔离的居民还是会找机会出来走走。

  10岁的Helena Sabino在家中沙发上玩耍。

  科潘大厦的“镇长”Affonso Celso Oliveira从上世纪60年代起就住在这里,如今仍在为大厦的管理工作奔波。Oliveira从今年一月底开始,关闭了楼顶平台,大厦居民相信他的各项措施能够抵御新冠病毒的侵袭。在此之前,每天到访楼顶的观光客多达250人,他们都是慕名而来,希望从这栋著名的大厦顶部一览都市魅影。

  居住于科潘大厦的新闻记者Fani Moraes把大厦简图纹在了胳膊上。

  为了替换外立面上数以百万计的小瓷砖,科潘大厦曾一度好几年处于施工状态,“身披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