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留学期间认识了很多朋友，他们随口说出的信息常常让我内心一动 。有一天，一个朋友向我抱怨，她的律师男朋友已经被动物警察盯上了，只因为忘记了给山羊剪指甲。“动物警察？剪指甲？”“是的，专门负责监管动物主人是否按照规则善待动物的人！不定期给山羊剪指甲是没有遵守规定”。

　　不得不说，上述的信息，让我觉得有点像天方夜谭。

　　“我的男朋友是一名律师和地产商，打死也想不到，竟然会为了几只山羊被动物警察追的满处跑，现在那几只山羊已经送人了！”我的朋友说。“他在宾州有自己的农场，养了一些动物。后来我们才知道，根据宾州的法律，山羊在存活期间必须由有执照的专业人员定期给山羊剪指甲，要不然就会违反规定！因为如果不给山羊定期剪指甲，它会非常难受。”

　　朋友告诉我这件事时，充满了自嘲口气。不过我却在暗暗惊讶于美国的动物保护机制。随着留学时间的延展，我见识的人，看到的媒体报道，和爱动物的人随意的交谈，都感受到了于美国社会对于动物保护的态度。其中透露出有关动物管理的现状和机制。引人深思。

　　动物保护组织——永远为动物保护摇旗呐喊

　　我在纽约留学期间，时常去中央公园散步。每一次去，中央公园的马车都停在公园马路的一侧。马车的主人站立在马车旁边招揽生意。远远看着这幅画面：蓝天白云下，华车骏马比肩而立，颇为浪漫优美。

　　但是学校里播放的一部有关那些马匹的纪录片，却给了我这种想法当头棒喝。导演是一个动物保护主义者，他花了一年的时间用镜头纪录了这些马的生活状态，却和浪漫完全无关。马儿们生活在一个破旧的三层小楼里，夜晚被主人带回家还要爬上几层的楼房台阶，回到狭小不堪肮脏不已的马厩，却几乎无法卧下睡觉。遇到恶劣的天气，游人尽数散去，马却依然站在大雨或者大雪里忍受浇淋。它们一直工作，食品特别简单，每天喝水的机会也都不多。影片里展现的是这些马令人难以想象的糟糕状态。当游人悠闲地坐在马上欣赏风景，却完全没有人在意动物的感受。

　　影片结束之后，我和电影拍摄者聊了几句，他说纽约的马车和商业生意高度关联。动物保护者号召中央公园取消马车的提议没有被采纳。但是动物不应该受到如此的虐待。

　　这些交谈引发了我强烈的自责。坦诚地说，如果不是偶然中观看了这部影片，我甚至和那些乘坐马车游览的游客一样，从未去想过这些动物的命运。

　　而留学期间观看的另一部纪录片引发了我更深的思考。这是哥大学生做的一部关于在战场上服役的军犬的纪录片。很多在战场上服役的军犬从战场上归来以后罹患创伤综合征。很多军犬陷入了严重的抑郁，很多美国人愿意来收养这些退役的军犬。但是军犬的医疗费用却无人负担。后来经过动物保护组织的游说，总统签署了法案让这些退役的军犬得到相应的医疗服务和收养服务。

　　“这些动物在极端的条件下忠实于我们，保护了我们，他们毫无动摇地为我们服务之后，应该得到收养和治疗！”动物保护组织ASPCA的人说。

　　在镜头里，我看到人们在法案签署之后欣慰地流下了眼泪。但是依然有人在愤怒地指责，“军犬被重新分类的要求并未得到改革，他们依然被归类为——工具！”

　　这个纪录片让我看到了美国动物保护组织，对推进动物保护的实质性进展。当我看到人们为胜利喜极而泣时，心生无限感慨。和很多其他组织一样，美国的动物保护组织一直为动物的权利鼓与呼。

　　新闻媒体——关于爱护动物的真情实感

　　在新闻媒体上，关于动物的新闻比较多，无意中也体现了美国社会对动物的一种真情实感。2005年8月，飓风卡特里娜来临之前强制撤离的命令下达之后，很多居民拒绝抛弃宠物先撤离。当飓风袭击时，电视新闻曾经播出这样的画面，困在洪水中的居民被迫攀爬到屋顶等待救援，而居民的狗一直陪伴在主人旁边，等救援人员到来，主人坚持让狗和他一起登上救生艇。救援人员马上就答应了。

　　如果以上案例都可以被视为个案，那么灾难之后的动物救助，可以窥见美国社会对动物保护的更宏观的路径。卡特里娜飓风灾难发生之后，无数的宠物与主人被迫分开，而志愿者从那时开始，就开始了救助卡丢失动物的行动。他们穿过被污染的洪水，进入已被抛弃的房子里，把动物带到安全的地方，给他们治疗。超过一千条小生命被这些组织所救助。这些组织还帮助一些动物找到了主人。

　　媒体另一些新闻会有些另类，但是依然，我们可以窥见新闻事件当中对于动物的态度。比如最近，新闻媒体就在报道，斯巴鲁汽车公司正在和非盈利组织-宠物安全中心一起合作，研发宠物用的安全带。由于宠物的安全带在业界没有标准，因此人们担心出现意外时，会因为没有恰当的工具拴好汽车里的宠物，而让宠物受伤或者失去生命。电视新闻报道里播放的正是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击实验的场景，而车的后座，受试者是一只模拟狗。据说，这个实验的目的，是在业内树立宠物安全带的最终标准。

　　美国最近还研发出了专门给狗看的电视频道。当主人把宠物单独留在家，不必感到过分内疚。因为他们可以打开给宠物频道，让狗狗们看电视。研制者甚至说，一些节目的色调被增强了，以便让节目更容易观看。因为狗类不能够像人类一样，看到那么多的色彩。

　　管理机制——民间机构和政府机构结合

　　如果从表面上看，动物保护的故事随处可见。那么从整体来说，美国如何对动物进行管理呢？从我的观察来看，美国的动物保护管理井然有序，民间机构和政府机构互为补充，收养制度比较健全。另外，承保动物医疗的保险公司非常多。一些州也明确表示，抛弃动物被举报将被投入监狱。

　　在美国，每个州都设有动物管理机构——Animal control  Authority. 这是官方机构，有负责给动物上牌照，做绝育手术、收容流浪动物等等功能。而给动物上牌照的费用比较便宜。比如在纽约，如果狗的主人能够提供宠物做过绝育手术的证明，只要缴纳8.5美元就可以得到执照。如果不能提供此类证明，主人则要交34美元。

　　在这方面，每个州的费用不同，但是都不会高的离谱。

　　有趣的是，在执照信息的页面，纽约卫生局提供了一些宠物的活动，方便宠物主人一起参加。比如今年10月26日，纽约的曼哈顿将举办年度的狗狗游行。在8月28日，布鲁克林将举办“在公园里叫”的狗狗活动。这些都在政府网上有据可循。

　　对于民间机构，最著名的组织是Humane Society。这个机构收治流浪动物，给流浪动物做完绝育手术之后，会在耳边植入芯片，以记载动物的信息。而这些机构也会收留流浪动物，之后提供给人们收养。据说，收养的条件虽然不是特别严苛，但是整个过程非常严肃。比如，如果有人要收养大型犬，工作人员会上门去考察家里的实际情况，证明收养人是否有空间养育大型犬。有些时候，收养一只动物，需要全家来参加面试，因为这只动物将被视为另一名家庭成员。

　　学校教育——拥抱动物

　　“在美国，关于爱护动物的教育基本由社会教育和家庭教育完成，整体的氛围在那里，所以孩子们对动物都很亲近！”住在纽约的李淼对我我。

　　而住在加州的Maggie,则告诉我，动物保护组织经常带各种动物来社区讲解，还带来动物，让孩子们和动物接触。

　　“我的小孩怀里先放一块毛巾，然后工作人员把母鸡放进来，刚开始母鸡还挣扎了一下，后来就安安静静地呆着，我看到小朋友的脸上是很幸福，很开心的表情。”

　　“如果人们带来的是猫头鹰，小朋友可以上前去摸，还可以提出各种问题，由动物保护者来回答。就这样，很多有关动物的知识就这样润物细无声地被传达了。”

　　“甚至，有时候，他们甚至带来一些无毒的、安全的蛇，孩子们刚开始肯定害怕，但是他们还是愿意尝试去摸一摸。有时候，组织人员带来很多野猫，种类不同，动物保护者让这些野猫做一些表演，而组织者就在旁边宣讲相关的知识。孩子们就是这样在与动物亲密接触的环境下长大的。”

　　我曾经和一个科罗拉多大学的教授偶遇，他对我大谈Peter Singer,说他1975年写的书《Animal Liberation 》多么大行其道。这本书里Peter Singer 如何主张动物的权利，如何讨论“物种偏见”。我相信在美国，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理论高度，但是，我们确实看到动物保护的努力，一直没有松懈。而人和动物的关系，也非常友善。

　　文/范海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