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双座马车。（图片来源： George Eastman House/Getty）

1899年9月13日傍晚，纽约市中央公园附近。69岁的亨利·H·布利斯（Henry H Bliss）正扶着一位女性朋友走下有轨电车，这时，一辆出租车飞驰而过，把他撞了个正着。第二天早上，布利斯由于严重受伤而离开人世。

“死于汽车造成的致命伤，”《纽约时报》发表的新闻细致地描述了死者头部和胸部被“撞碎”的惨烈场景，另外还十分八卦地爆料，出事的出租车中的乘客是纽约前市长的儿子大卫·爱德森（David Edson）。爱德森是一名医生，当时正完成一次出诊后乘车回家。车祸发生后，他还试图在现场抢救受害者。车祸发生后，出租车司机被拘捕并投入监狱，但后来被无罪释放。

这条新闻记入历史是因为布利斯是北美大陆第一位死于汽车车祸的人，不论是行人还是其他人。（30年零两周前，一位爱尔兰妇女从她的表兄弟制造的蒸汽车上被甩下不幸身亡。）但是从后知后觉的角度讲，这场车祸最不可思议的细节是，出事的出租车居然是一辆电动车。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当时的报社记者对这个细节居然都熟视无睹。

撞死亨利·布利斯的并不是一辆乘坐时光机器回到100多年前的DeLorean电动跑车。在19世纪末，电动车曾经是马路上性能最好、最为流行的交通工具。1900年，纽约市的电动车数量比内燃机汽车还多，人们选择电动车的原因很简单：与内燃机汽车比起来，电动车没有刺鼻的尾气，跑起来噪声更低，启动无需手摇，开车也无需换挡（在汽车刚诞生不久的早期，换挡是一件麻烦事）。撞死布利斯的出租车由“电气车辆公司”（Electric Vehicle Company）制造，这家公司最终由于无法负担维持蓄电池充电服务的巨额成本而宣告破产。

多年来，“电气车辆公司”一直在每辆出租车的出车班次结束时拆下已耗尽电量的旧电池，然后换上刚充满电的新电池。但是，随着电动出租车数量的增加，维持并运营这一充电体系的难度越来越大。最终，这家公司由于无法有效应对车队规模的扩大而于1907年宣告破产。之后的100多年间，电动乘用车一直没有多大作为，这无疑给人们敲响了一记警钟。

就在布利斯死于车祸前的几个月时间里，纽约市第74大街与中央公园西街（Central Park West）的交叉路口曾经发生过多起未造成死亡的交通事故，当时的有轨电车驾驶员都称呼这里为“危险路段”。一个世纪之后，这里竖起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纽约市房地产商布利斯先生在此遭遇车祸并于翌日早晨不幸去世。这是西半球第一起有记录的机动车造成的死亡事故。此警示牌于事故发生100周年之际建立，旨在深切纪念布利斯先生，并借此促进街道和公路交通安全。”

下次，当你扶着一位女士走下有轨电车的时候，千万留心路上有没有车。因为如果跑来的也是一辆电动车，你很可能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