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植荣

　　2016年4月30日，肯尼亚政府在内罗毕国家公园焚烧了12座“象牙塔”（上图），包括来自8000头大象的105吨象牙和来自343头犀牛的1.35吨犀牛角，黑市价值1.8亿美元。

　　史料记载，公元前14世纪世界上就有象牙贸易，古希腊和古罗马用象牙雕刻艺术品、宗教物件等，但古代的象牙贸易主要来自自然死亡的大象，加之需求量较少，并未危及大象的生存。

　　从欧洲开发非洲殖民地起，象牙贸易有所增加，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人们减少了对奢侈品的需求，象牙贸易有所萎缩。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成为象牙的主要消费国，在20世纪70年代，世界交易的象牙中40%被日本人买走，欧美买走40%，剩余的20%留在非洲消费。进入21世纪，中国也消费了不少象牙。

　　根据英国“救助大象”组织发布的数据，1979-1989年，因非法象牙贸易导致非洲大象数量减少一半。进入21世纪，由于象牙需求剧增，大象数量锐减，2002-2011年减少了62%；2010-2012年有10万头大象被射杀。埃塞俄比亚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大象数量减少了90%。

　　面对疯狂的盗猎大象犯罪行为，《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组织（目前有182个缔约国）从1989年开始全面禁止象牙贸易，规定象牙只能用于“科学研究、教育、执法或鉴定”,对没收的走私象牙的处理只有两种方式，要么入库安全保管，要么销毁。可见，销毁象牙符合国际公约，赞比亚、加蓬、乍得、埃塞俄比亚、刚果（布）、莫桑比克、阿联酋、菲律宾、中国、斯里兰卡、法国、美国、比利时等国家都曾销毁过象牙，2016年前四个月，世界共销毁象牙和犀牛角263吨。

　　公开销毁走私象牙对公众具有重大教育意义，从消费方减少对象牙的需求。肯尼亚此次销毁105吨象牙，引起世界媒体的广为关注，使公众明白，市场需求推动了象牙走私贸易，高利润驱使了对大象的盗猎，使大象面临灭绝的边缘。购买象牙就是为象牙走私贩销赃，如果都拒绝购买象牙，象牙走私自然消亡，这就避免了成群大象惨遭杀害，让大象得以正常繁衍。

　　公开销毁走私象牙对走私贩具有震慑作用，从供给方减少象牙贸易。世界上不缺法律，缺的是对法律公正、有效的实施。一个国家加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不只是履行公文手续，也要落实在实际行动中，尽到该条约规定的责任和义务。销毁走私象牙彰显政府打击象牙走私的决心，让走私贩知道非法象牙贸易要承担的巨大风险，不但象牙会被没收销毁，还面临牢狱之灾，从而减少象牙贸易。

　　中国历史上的“虎门销烟”也是从消费方和供给方（没收东印度公司的鸦片，把鸦片贩子抓起来）双管齐下试图减少和阻断鸦片贸易的。

　　政府库存象牙会造成浪费，并滋生腐败。如果把没收的走私象牙放进仓库里看管起来，政府就要建仓库，雇保安人员看管这些不会有任何用途的象牙，每年要花费纳税人不少的钱。同时，政府库存象牙也提供了腐败机会，管理人员很容易“监守自盗”。例如，菲律宾最近十几年来丢失了7.7吨没收的象牙。

　　有人说，销毁走私象牙并没有杜绝非法象牙贸易，还不如把这些象牙卖掉用于民生事业，通过增加象牙供给也能减少对大象的盗猎。

　　要知道，《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偶尔允许极少量的象牙交易必须取自自然死亡的大象，被盗猎大象的象牙是不得交易的，政府卖掉没收的象牙就违反了该公约。同时，如果政府把没收的象牙卖掉，就会给公众一个信号，那就是政府允许象牙贸易，从而刺激象牙需求，这非但不能保护大象，反而会让更多的大象惨遭杀害。这个逻辑关系不难理解，不能因为法律没有杜绝犯罪就废除法律，也不能因为医生没有杜绝疾病和死亡就取消医生。

　　总之，为了防止大象这一物种的灭绝，必须禁止所有类型的象牙贸易，销毁走私象牙是国际公约的要求，它对震慑走私贩和教育公众具有重大意义。象牙基本上只用于工艺品和收藏，并非是像粮食那样的生活必需品，销毁走私象牙不会给人类生活带来负面影响，谈不上是浪费。如果销毁走私粮食，那就是浪费了，应该把没收的走私粮食分发给食不果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