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臀叶猴原产于中国，越南，柬埔寨和老挝的森林。 拯救这种濒危物种的保护法没有得到适当执行。图片来源：Toshihiro Gamo

　　作者：乔安娜•瑟特查 Joanna Setchell；英国杜伦大学的人类学教授。

　　翻译：金艳

　　我们对与自己最亲近的同类知之甚少。你也许看见过黑猩猩、猴子和环尾狐猴，但你听说过大眼睛的眼镜猴，以喜剧家约翰·克里斯命名的毛狐猴，体色绚丽的红腿白臀叶猴，以及长相吓人、红脸秃头的秃猴吗？你知道有些灵长类动物只有老鼠那么大嘛？

　　灵长类动物共504种，是世界上最大的哺乳动物群体之一。其中一些（也是我们最熟悉的那些）白天活动，其他则只在晚上活动。它们有的以水果为食，有的吃树叶，有的吃昆虫，有的食肉。甚至，有一种灵长类 以蘑菇为主食，有些种类还捕食其他灵长类动物。

　　瞧瞧，谁敢招惹这只大秃猴？Artemii Sanin / shutterstock

　　灵长类动物主要生活在热带雨林中，三分之二的种类分布在巴西、马达加斯加、印度尼西亚和刚果民主共和国。但它们的身影也会出现在草原、雪山和沙漠之中，一些甚至在城市里繁衍壮大。

　　它们有的离群索居，有的生活在庞杂的社会群体之中，还有的则介乎两者之间。它们中有的可以在枝丫间荡来荡去，优雅得仿佛在林间飞翔一般，有的则看起来好像不怎么移动，有的甚至还会二重唱。很多灵长类动物都有着极为绚丽的毛色，不论美丑，都十分迷人。

　　我研究灵长类已经20年了，但新的发现仍能让我既惊又喜。比如有一天，我看见几只母猴子正在攻击一只体型是自己三倍大的公猴；我还见过一些灵长类为了避寒把自己埋在土里；僧帽猴甚至会把千足虫碾碎做成驱虫剂。

　　对于作为主要碳库的热带雨林来说，灵长类动物是不可缺少的存在，因为它们能够帮助树木传粉，在热带雨林中散播种子。它们还是人类最近的近亲，是我们研究自身进化的参考。

　　相煎何急？

　　过去几年里，我参加了一个全球灵长类动物学家小组，参与评估全球504种灵长类动物的保育情况。我们把研究结果发表在了《科学进展》杂志上。

　　从我们的研究结果来看，情况非常糟糕——灵长类动物正面临极大困境，其中约60%濒临灭绝，75%的种群数量日益下降。若不采取行动，情况将继续恶化，更多的灵长类动物将永远消失。

　　人类是造成这一恶劣状况的元凶。人类砍伐树木、开荒牧耕，让灵长类动物失去了它们的栖息地，而这才是它们面临的最大威胁。它们还成为人类捕食的猎物，或是在黑市上作为宠物被出售，甚至它们的肢体也成为非法交易的商品。除此之外，道路建设、油气开采、采矿、污染、疾病和气候变化也在威胁着它们的生存，而且这些因素往往是同时发生。

　　世界灵长类动物聚居地之一苏门答腊岛被砍伐的森林 W. F. Laurance

　　我曾在农田上空飞过，那里曾是大片的热带森林；我也曾伫立在被大火烧焦的栖息地之上；我曾开车行驶在新修的公路上，看见路边有人在兜售死去的灵长类动物，也曾见过售卖野味的市场。我见过刚捕获的小猴子，无论人类如何努力照顾它们，都无法摆脱慢慢死去的命运。我照顾过被救出的动物，为它们的未来忧心不已。我在雨林中见过看起来毫无异状却已被非法采矿严重污染的河流，在保护区深处见过猎人的营地。我走过寂静的森林，看不见一只动物。

　　我和居住在这些地区的很多人聊过，他们中有因口粮作物被灵长类等野生动物破坏而万分绝望的农户，有靠打猎养家、为孩子支付学费、给病人买药的猎人，也有无鱼可捕时靠捕捉灵长类动物糊口的渔夫，他们都不想对灵长类动物赶尽杀绝。

　　真正威胁灵长类的是政治动荡、社会经济不稳定、有组织犯罪、腐败以及只重眼前收益的短视政策等多方面因素。

　　人类把自己的近亲推向灭亡，面对这一情境，我们很难乐观。情况十分危急，但我们这些以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的亚历杭德罗·埃斯特拉达和伊利诺伊大学的保罗·A·加伯为首的31位报告作者相信，还有转机。为了防止灵长类动物灭绝，我们必须采取可持续的方法来满足人类的需求，这一点无论在地区层面（帮助农民与破坏他们作物的灵长类动物和平相处）还是全球层面（停止森林采伐），都是如此。

　　不同地区问题可能有所不同。保育政策必须在明确问题本质的基础上，根据各个国家、栖息地和物种的实际情况而定。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世界各地的杰出项目和人们让我们看到了希望，这中间不乏像刚果（金）维龙加巡护员这样冒着生命危险甚至不惜舍身保护大猩猩等灵长类动物的伟大的人们，以及巴拿马灵长类动物保护基金这样致力于保护巴拿马猴类的杰出项目。

　　远离大陆的巴拿马科伊瓦岛是吼猴的唯一栖息地。FCPC

　　最终的解决之道在于实现全球公平，我们必须为自己行为产生的影响负责。既然我们不能忽视其他国家的政治和人权灾难，同样地，我们的土地使用政策也必须同时兼顾灵长类动物和人类的需要。我们必须监控灵长类动物的数量，消除非法贸易。人工圈养的确能够让物种免遭灭绝的命运，但如果自然栖息地没了，希望也就没了。

　　为了减少灵长类及其栖息地承受的压力，我们必须减少对热带硬木、牛肉、棕榈油、大豆、橡胶、矿产和化石燃料的需求，推广可持续资源。虽然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但我们必须禁止以牺牲其他物种可持续生存空间为代价的不必要的过度消费，我们的每个消费决定都会产生全球性影响。此外，我们必须明白，野生动物并不适合作为宠物饲养（这就是称其为“野生”动物的原因）。

　　灭绝在生物学上是一种正常现象，物种会出现，也自然会灭绝。地球历史上时不时会发生大规模的灭绝，全球大量物种因此消失。但我们不能接受的是，作为灵长类动物的人类在尚可挽回之时仍然执迷不悟，将其他灵长类动物推向灭绝。

　　编者注：请点击这里查看我们的互动地图，向您展示世界各地濒危猴子的困境，由中外对话和合作伙伴DiálogoChino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