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尼婆罗岛Gunung Palung国家公园，雨林之间云雾缭绕。

　　摄影：TIM LAMAN,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撰文：ALEJANDRA BORUNDA

　　每天清晨，Hannah Griffiths都会和同事一起，徒步进入婆罗岛马廖盆地的原始雨林深处；一路上，参天大树高耸入云，鸟儿在歌唱，野生动物在漫步。这一路，他们见过马来熊从面前一掠而过，也见过眼镜王蛇施施然离开。

　　但科学家们还是一路向前，穿过悬索桥，向森林深处走去。他们要在那里进行一系列实验，目的是弄清楚一种不那么起眼的小生物的生态效应：白蚁。

　　白蚁统治着森林里的泥土王国，它们咀嚼树下的落叶，挖掘通道，疏松土壤，是整个生态系统“工程师”。但科学家们不知道的是，这种昆虫在保持森林健康运转方面，究竟有多重要；因此他们清除了森林某一特定地点的白蚁，并进行观察，从而分析白蚁的作用。

　　幸运的是，在实验开始时，他们恰巧遇到一片遭遇严重旱灾的森林，这是2015年至2016年厄尔尼诺现象的后果。研究结果发表于1月10日的《科学》杂志。科学家们发现那里到处都是白蚁，数量近乎雨量正常年份的两倍，令人震惊。这些白蚁帮助森林完好无损地度过了旱灾：在白蚁密集的地方，土壤依旧湿润，发芽的树苗更多，尽管遇到了长时间的严重干旱，这里的生态系统仍然运转良好。

　　英国约克大学的昆虫学家Griffiths表示：“它们就像是生态保险。”她解释说，白蚁最终保护了森林不受气候变化的影响。

　　救救白蚁

　　不过，白蚁的名声可不太好。它们一直都是新闻头条：每年给美国的房产带来了数十亿美元的损失，有时真的是在吃钱币。除此之外，全球碳排放量的2%是由白蚁造成的，这是因为它们种群数量众多，而且酷爱咀嚼富含碳的物质。整个行业都准备消灭白蚁。

　　但在很多自然生态系统中，它们却起到了重要作用。多年前，科学家们就已经知道，在热带雨林，白蚁会咀嚼落叶和枯木，控制它们的数量，并让枯枝败叶里的营养物质重回生态系统，成为其他植物、昆虫和动物的养分。

　　一直以来，科学家很难理清白蚁在它们所生活的生态系统中的具体作用：是它们收拾整理了森林的大部分地面，或是土壤微生物，或是蚂蚁，或者所有人都参与了？研究团队想到一个办法，清除了森林中一小块地方的白蚁，且只清除了白蚁。他们用的是一小堆有毒的纤维素，“就像卫生纸”，Griffiths说道，白蚁消化不了。这样生态系统中就几乎没有了白蚁，从而可以和对照组进行对比，以了解这种昆虫的具体作用。

　　他们发现，在非干旱期，正常的地方和清除了白蚁的地方没有太大差别。但遇到干旱时，差别显著。落叶上的白蚁越多，土壤越湿润，发芽的树苗越多，可以帮助森林度过20年来最严重的干旱。

　　普林斯顿大学的生态学家Rob Pringle没有参与此次研究，他说：“白蚁可以有效应对气候变化。更多地保持自然群落组合的完整性，在面对未来的变化，比如气候变化时，它们就更坚韧。”

　　干燥的未来世界

　　约克大学的昆虫学家Jane Hill在马廖盆地的雨林工作多年，她告诉我们，科学家预测，伴随着气候变化，当地的干旱将会越来越严重，婆罗洲最后一片原始雨林将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但她认为，现在已经很明确了：面对气候变化，白蚁是保持森林完整性的关键所在。

　　但包括婆罗洲在内，全世界大部分地方的热带雨林都不是那么完美的原始状态，而且在很多热带雨林里，白蚁的数量直线下降。“非常多的森林已经支离破碎或退化，”Hill说：“它们怎么会恢复呢？”

　　未来，气候变化仍将继续，仅靠白蚁已经不够。普林斯顿大学的生态学家Carina Tarnita没有参与此次研究，她说：“显然，白蚁可以给森林带来真正的益处，但气候变化会对它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它们的极限在哪里？”

　　在Griffiths看来，她的研究展示了在婆罗洲和全世界的热带雨林，关于生态系统的相互联系方面，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她指出，他们是因为碰巧研究干旱问题，才发现了白蚁对于生态系统的重要作用。“这也给我敲响了警钟，我不禁深思，还有什么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如果生物群落被破坏，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