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雌性北大西洋露脊鲸及其新生的幼崽一起在佛罗里达州附近海域游过。这种海洋哺乳动物如今地球上仅存400余头。

　　图源：BRIAN J. SKERRY,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撰文：HALEY COHEN GILLILAND

　　研究北大西洋露脊鲸的科学家们忧心忡忡：这种身形庞大的海洋哺乳动物仅余409头存世，而它们所面临的威胁却令人生畏。比如，这种濒危的鲸类所栖息的水域是大西洋沿岸繁忙的水域，它们必须在拥挤的航道与塞满了捕捞装置的水域之间苟活。

　　现在，新近发表在《海洋生态学进展丛刊》上的一篇研究论文为人们敲响了另一个警钟：与其近亲南露脊鲸相比，北大西洋露脊鲸的状况似乎要糟糕得多。

　　南露脊鲸喜欢赤道以南相对平静的海域，而北大西洋露脊鲸栖息在北美东岸航运繁忙的水域，尽管栖息地不同，但这两种鲸鱼却有着相似的基因和同样不幸的历史。

　　露脊鲸长度与校车巴士相仿，重达70吨，其英文名right whale是捕鲸者给取的，原因是露脊鲸游得很慢，贴近海岸，被鱼叉叉到时会浮起来，是捕鲸者眼里“恰到好处的（right）”目标。从11世纪到20世纪，捕鲸活动使三种露脊鲸数量大幅减少，它们是北大西洋露脊鲸、北太平洋露脊鲸和南露脊鲸，某些种群的数量已经减少到最初的5%。

　　1935年，国联禁止捕猎任何一种露脊鲸，此后，南露脊鲸已经朝着复原的方向迈出了喜人的步伐。其数量超过10000头，并仍在以健康的速率增长着，某些种群的增速甚至高达每年7%。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认为它们是低危物种。

　　从1990年至2010年，北大西洋露脊鲸的数量也有所反弹，从270头增长到了2010年的483头。但过去十年间，其数量又有所下降，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与船只相撞和遭渔具缠住。

　　为了研究北大西洋露脊鲸与南露脊鲸这两个物种产生进化路径的分歧，丹麦奥尔胡斯高等研究所的海洋上生态生理学家Fredrik Christiansen在国家地理学会的资助下，转而采用无人机，从高空中对比它们的身体状况。

　　Christiansen很快就被北大西洋露脊鲸瘦削的身影惊呆了，说它们是“皮包骨头”。相反，南露脊鲸“看起来有机场跑道那么宽……你甚至可以在它们身上支起一顶帐篷。”

　　一头北大西洋露脊鲸在美国马萨诸塞州科德角附近游出海面。

　　图源：BRIAN J. SKERRY,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研究论文的作者们指出，北大西洋露脊鲸如此可怜的现状，部分原因在于它们因拖着渔具游动而精疲力竭，也可能正因如此，它们才繁殖得如此缓慢。

　　“我们认为该物种正处在困境当中。”该论文的合著者、安德森卡伯特海洋生物中心（Anderson Cabot Center for Ocean Life）鲸研究团队的负责人Peter Corkeron说道，“但是，该研究表明，每个个体也都处在困境中……如果没有大规模的介入，再过20年，它们就会消失。”

　　体型很重要

　　通过与全球其他17名鲸研究者合作，Christiansen收集了523张北大西洋露脊鲸与南露脊鲸在幼年、未成熟、成年、雌性泌乳期等不同生命阶段的照片。

　　通过摄影测量法，Christiansen及其团队分析了这些图像，对比了两个鲸物种的长度与宽度。

　　此后，他们用估算出来的身体体积来推测“身体状况指标”，即它们的相对肥胖度。

　　他们发现，北大西洋露脊鲸幼年、成年和泌乳的雌性的身体状况，全都比同一阶段的南露脊鲸差得多。

　　根据该研究论文，北大西洋露脊鲸母亲的身型看上去格外糟糕。

　　与同样大小的南露脊鲸相比，它们平均要轻20%，约4.5吨。

　　“极为重要”

　　Christiansen说，这有助于解释北大西洋露脊鲸物种减少的原因：养育幼鲸需消耗大量能量，而鲸越瘦，它们在两次生育中间所需要的恢复期就越长。

　　最近，北大西洋露脊鲸产崽的间隔期为7年，与之相比，南露脊鲸的间隔期为3年。

　　“为评估一头的身体状况，你必须得测量它通常有多胖，因此，该研究极为重要。”美国犹他大学研究露脊鲸的生物学家Victoria Rowntree（并未参与该研究）说道。

　　“你可不能把鲸抱到医生办公室，把它丢在桌上，然后量体温。”

　　为什么那么瘦？

　　这项研究为北大西洋露脊鲸的消瘦指出了三种可能的解释。

　　第一是渔具：研究表明，85%的北大西洋露脊鲸在一生中曾被渔网、鱼线或其他捕鱼设备捕获过起码一次。2017年至2020年，渔具导致7头露脊鲸死亡，约占现存数量的2%。同期，还有9头鲸死于船只碰撞。

　　一方面，渔具会致死鲸。另一方面，许多鲸会从缠绕的渔具下幸存，拖着沉重的绳索过活，消耗大量的体力。来往船只的噪音也是给它们带来压力、消耗其体能的另一因素。

　　最后，变暖的海洋迫使北大西洋露脊鲸的主食桡足动物向北迁徙。因此，这种每年都要吃上900多公斤食物的鲸，只能被迫游到保护区域之外进食，更容易暴露在船只碰撞和渔具缠绕的风险中。

　　心怀希望

　　进一步研究的结果却让作者们惊讶不已。不到4个月的北大西洋露脊鲸幼崽，身体状况并不比同龄的南露脊鲸差。相反，青少年阶段的北大西洋露脊鲸却比同龄的南露脊鲸瘦弱许多。

　　这表明，如果北大西洋露脊鲸，尤其是母鲸面临的人为压力因素减少，幼崽就能成长得更健康。

　　目前，有几起诉讼旨在促进对北大西洋露脊鲸的保护，比如减少捕龙虾设备对它们的纠缠。这些诉讼里包括针对国家海洋渔业局、马萨诸塞州的。

　　Christiansen思考道：“当你看到三个月大的幼鲸时，它们的身体有它们母亲的一半那么大。你无法相信母鲸还能活着喂养那么大的‘肉球’。这时，你才会意识到它们已经把自己逼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