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欧洲熊蜂在英格兰的花丛中飞舞。由于气候变化，多种熊蜂的数量在减少。

　　图源：STEPHEN DALTON, MINDEN PICTURES

　　撰文：VIRGINIA MORELL

　　花园里的熊蜂看似漫不经心地四处游荡，事实上它们正在积极评估这些植物，确定哪些花的花蜜和花粉最多，并留下气味标记，告诉自己哪些花已经看过了。

　　现在，一项新发现让科学家很是震惊：研究表明，熊蜂会在叶子上留下微小的切口，以此迫使植物开花。

　　“天哪！我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蜜蜂生物学家Neal Williams说：“然后我就在想，我们怎么会错过这一点？怎么以前没有人注意到？”

　　苏黎世瑞士联邦理工学院的化学生态学家Consuelo De Moraes也是这样的反应，她的学生Foteini Pashalidou注意到，欧洲熊蜂在温室植物的叶子上留下了微小的切口，但它们似乎并没有把碎叶带回蜂巢，也没有吃掉。

　　研究团队推测熊蜂是在诱导植物开花，于是进行了一系列实验。结果显示，当花粉来源不足时，比如在温室里或早春时，熊蜂能迫使植物提早一个月开花。

　　这项研究有着广阔的前景，原因有二。其一，这意味着熊蜂可以操控花朵，这项技能非常实用，因为全球变暖导致传粉者在植物开花前就已经出现。早春时节，昆虫及其幼虫几乎完全依靠花粉为食。

　　其二，粮食供给也有可能因此获益：如果农业学家能诱哄作物提前开花，或许可以增加某些作物的产量。

　　园丁大师

　　为此，De Moraes和研究第一作者Pashalidou，以及同事们把没开花的番茄和黑芥，与一群缺少花粉的欧洲熊蜂一起放在网笼里。工蜂在叶子上留下了5到10个孔，然后他们把植物移走了。

　　结果，这些小孔导致黑芥开花的时间比往常提前了两周，番茄提前了一个月。研究结果发表于5月21日《科学》杂志。

　　科学家还把吸食花粉的和缺少花粉的熊蜂，与未开花的植物放在网笼里，对比它们的行为。在吸食花粉的蜂群中，工蜂很少破坏植物，而缺少花粉的那些则忙个不停。

　　为了确保实验结果不受实验室人工环境的影响，2018年3月下旬，科学家把熊蜂群和各种未开花的植物放在了苏黎世的屋顶上。

　　熊蜂是很常见的欧洲物种，喜欢到远方觅食。但它们开始破坏蜂巢附近所有未开花植物的叶子。科学家表示，熊蜂的这种行为在接近4月底时渐渐变少，因为那时候当地很多花都开了——这再次证明，熊蜂叮咬叶子这一行为是为了获得花粉。

　　7月，屋顶实验仍在继续，科学家发现另外两种熊蜂（红尾蜂和明亮熊蜂）的野生工蜂也来到未开花植物中，叮咬叶子。

　　研究著者们表示，这种行为在其他熊蜂中的普遍性还有待观察，目前全世界已知熊蜂有250余种。

　　破解密码

　　昆虫传粉者和花朵之间的互惠互利关系可以追溯到1.3亿年前。植物为传粉者提供食物，作为交换，传粉者为花朵授粉。

　　但如果不同步，双方都无法获益，因此它们找到了某种交流方式。　　

　　“这项研究证实了这一点，”伦敦玛丽女王大学的行为生态学家Lars Chittka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熊蜂是在发信号，嘿，我们需要食物。请快点开花，我们会给你授粉。”Chittka为这篇论文写了一篇文章。

　　“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交流方式，”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化学生态学家Santiago Ramirez补充道，他没有参与此次研究。“熊蜂似乎破解了植物开花的密码。”

　　但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为什么切口会让植物开花？

　　而且，“开花早是否意味着植物的适应性更强——这意味着，它们会有更多后代？”Chittka问道。

　　促进农业发展？

　　研究人员用金属镊子和剃刀在植物上模拟熊蜂造成的小孔，发现它们也提前开花了，但比被熊蜂叮咬晚一点。

　　“我们还不能完全理解它们所做的事情，”研究合著者、瑞士研究所的进化生态学家Mark Mescher说：“它们可能通过唾液腺留下了生化或气味线索。我们希望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以来，人类或许可以开发出培育作物的全新方法，这对农业发展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而对蜂类专家而言，这项研究的伟大之处在于，始于简单的旧式观察。

　　“查尔斯·达尔文一直在研究熊蜂，”Williams说：“对熊蜂有兴趣的人可能大多数时间都用来观察它们在花朵上的情形，而非没开花的植物。”

　　但Pashalidou这么做了，并为我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