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30日，一头长须鲸在英格兰东海岸Holland-on-Sea镇的海岸上搁浅。虽然鲸类搁浅是一个全球性现象，但北海浅海沿岸经常发生鲸类搁浅事件。

　　摄影：ROB DEAVILLE, CSIP-ZSL

　　撰文：MELISSA HOBSON

　　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鲸类、海豚和其他海洋动物被冲上全球各地的海滩。这种现象被称为搁浅，健康的个体和受伤（或死亡）的动物都可能发生搁浅。有时，一群海洋动物在海滩上搁浅，形成所谓的大规模搁浅；而另一些时候，一个地区在一段时间内可能会出现异常数量的动物搁浅。

　　在英国，伦敦动物学会的鲸类搁浅调查项目（CSIP）自1990年至今共记录了超过12000头搁浅的鲸类动物。备受瞩目的搁浅事件表明这是一个全球现象，比如2015年在智利南部的巴塔哥尼亚地区有300多头鳁鲸搁浅，2007年至2019年期间许多突吻鲸被冲上关岛海岸。对于任何搁浅事件，其原因都可以追溯到许多因素。

　　“鲸类和海豚搁浅的原因可能和搁浅事件的数量一样多，”苏格兰海洋保护慈善机构鲸类研究与救援中心的主管Kevin Robinson说。以下是科学家们所知道的鲸类搁浅原因——从令人困惑的海岸线到人类造成的威胁，不一而足。

　　地形

　　沿海地形和潮位变幅使一些地区成为海洋哺乳动物的陷阱。大规模搁浅事件经常发生在新西兰的送别角、北海海岸线和美国东部的科德角等地方。苏格兰海洋动物搁浅计划的搁浅协调员Nick Davison解释说，这些区域太浅导致鲸类无法导航，因为其回声定位能力只适用于深水区。

　　此外，在一次潮汐中，海水可以在几分钟内退去几公里，意味着一些海洋动物可能会被困住。乔纳计划的Daren Grover解释说，如果动物们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向浅水区移动，那么当退潮时，就会出现麻烦。“水逐渐减少，而它们则被困在浅滩，”他说。

　　自然因素

　　英国潜水员海洋生命救援组织的福利发展和现场支持官员Dan Jarvis解释说，搁浅的鲸类可能生病或受伤、衰老、迷失方向、无法进食或受到其他影响（比如经历分娩困难），或者只是年老体弱。虚弱的动物可能会随着水流漂流直到被带上岸边，而那些迷失方向的动物可能会意外地进入较浅的水域。

　　捕食也会导致动物搁浅——无论是捕食者还是猎物。Grover想起海豚游到海滩上躲避虎鲸的例子，以及虎鲸在浅水区捕猎黄貂鱼时搁浅的事例。假装搁浅是虎鲸的一种常见捕猎技巧，但有时它们可能会计算错误，不得不等待足够大的海浪把自己冲回大海。

　　尽管有时健康的鲸类也可能会搁浅，但许多搁浅的鲸类不是生病了就是死了，就像2020年5月30日这头在英格兰东海岸搁浅的长须鲸，其死亡原因尚不清楚。

　　摄影：ROB DEAVILLE, CSIP-ZSL

　　人类活动

　　人类也是导致海洋动物搁浅的原因之一。许多搁浅事件都是由受伤引起，而捕鱼、污染、船只撞击等都是搁浅动物受伤的原因。鱼线缠绕是导致鲸类动物死亡的主要人为原因。Robinson将白鳍豚的功能性灭绝和即将发生的小头鼠海豚灭绝的原因归咎为捕捞活动。过度捕捞也剥夺了鲸类动物的主要食物来源，导致它们冒险进入沿海或潮汐区捕猎。

　　有些原因比较隐蔽，比如污染。所有化学物质最终都会进入海洋，造成持久的问题。CSIP的项目经理Rob Deaville说，有证据表明患病动物体内的化学污染物浓度高于健康动物，只是很难证明二者的因果关系。与此同时，塑料污染也会通过多种方式对动物造成伤害，比如缠绕、摄入塑料或微塑料在动物体内积累。

　　最后，被过往船只撞击的可能性给行动缓慢的物种（比如北大西洋露脊鲸）造成了特别的威胁。碰撞可能会造成巨大的伤害（或死亡）并导致搁浅。

　　嘈杂的海洋

　　噪音污染，包括声纳和地震勘测产生的声脉冲，会干扰鲸类的沟通和导航能力，还会导致鲸类失聪、迷失方向或受到惊吓，进而搁浅。生活在公海的深海物种，比如突吻鲸，非常容易受到声纳的影响，即使声纳在数公里之外。例如，海军声纳活动被认为与关岛的一系列突吻鲸搁浅事件有关。Robinson指出，鲸类“可能是地球上听觉最复杂的动物。” 因为声音在水中的传播速度比在空气中快，而且强度保持的时间更长，所以声音可能会对鲸类的耳朵造成伤害。

　　“每一次（鲸类）试图潜水时，都不能平衡压力，” Robinson说。在无法潜水的情况下，鲸类就无法捕猎，进而出现营养不良和脱水问题，因为它们只能从食物中获取水分。随着鲸类不断变虚弱，只能随波逐流，最终在岸边搁浅。

　　大规模搁浅

　　大规模搁浅被定义为任何涉及两只动物（除了动物母亲和其幼崽）甚至整个群体的搁浅事件，动物群的数量从几头到数百头不等。高度群居的物种通常会发生集体搁浅，如导航鲸和瓜头鲸。这类动物具有群居本能，因此即使有一个个体生病或受伤害，整个群体也会呆在一起，有时会导致它们在试图为一个陷入困境的个体提供支持时搁浅。

　　它们之间的联系非常紧密，以至于如果健康的动物重新进入海洋——或者“重新漂浮”——听到岸上的成员呼唤时，它们就会重新冲上海滩，与那个成员待在一起。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救援人员必须在将其他群体成员放归海洋之前照顾受伤的动物。

　　存活率

　　当一头鲸类搁浅时，就是在和时间赛跑。鲸类的身体重量通常由水支撑，但在陆地上则会受到很大的压力。与此同时，血液循环减少会产生毒素，导致鲸类中毒。离开海水后，鲸类厚厚的鲸脂还会导致其身体过热。和其他哺乳动物一样，鲸鱼也呼吸空气，因此当它们搁浅时，如果涨潮时水进入它们的喷水孔，它们就可能被淹死。

　　如果你遇到一头搁浅的鲸类，不要试图移动它。Robinson说，把它拖回水中是“完全错误的做法”，因为这会伤害其脆弱的尾鳍，甚至会致命。相反，在你等待训练有素的志愿者和兽医的时候，海洋慈善机构、海岸警卫队或紧急服务可以提供帮助。最好保持鲸类竖直，潮湿（避免水进入其喷水孔），并用物体将其盖住以避免晒伤。

　　尽管如此，搁浅动物的存活率还是很低。救援队只有在搁浅动物健康到可以存活的情况下才会尝试将其放归海洋。除此之外，其他选择就是把动物圈养起来（在允许这样做的国家），或者实施安乐死。虽然令人痛心，但Jarvis认为，与将一只野生动物圈养起来相比，实施安乐死是最好的福利决策。

　　一线希望

　　搁浅确实有助于科学家更好地了解这些动物，尤其是像突吻鲸这样难以研究的物种。尸体解剖不仅能让研究人员了解一只动物是如何死亡的，还能了解其生存信息：去过哪里，吃的什么食物，如何受到塑料或化学污染的影响，以及怀孕的次数。“这不仅仅是关于死亡，与它们的生活也有很大关系，” Deaville说。

　　Deaville还指出，搁浅对物种来说甚至是一个好迹象，因为它可以预示更健康的种群数量：简单地说，某种动物的存活数量越多，即使将其他威胁降至最低，因自然原因而搁浅的动物还是会更多。在苏格兰，没有发生虎鲸搁浅事件表明，现存的虎鲸（濒临灭绝）数量很少。在英国，座头鲸搁浅事件增加则表明，自从禁止捕鲸以来，座头鲸的数量在恢复。

　　“荒谬的是，” Deaville说，“搁浅对个体来说可能是坏消息，但对整个群体来说却是好消息。”

　　（译者：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