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14日，美国科默斯城，美国渔业与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公开销毁一批重达6吨的象牙及象牙制品。这批象牙及工艺品取自非洲与亚洲多达2000只大象，由美国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逐渐收缴而来；当天这批象牙被一辆碎石机公开销毁。

　　文/ 北风

　　昨天，中国东莞集中销毁了6.1吨象牙（制品），据悉，广东省林业部门曾在2004年向国家林业局申请拍卖，但最终没有获批。而近年以来，公开销毁逐渐成为多个国家的选择。比如，2012年6月27日，加蓬政府销毁4.8吨罚没的库存象牙；2013年6月21日，菲律宾政府销毁5吨罚没的库存象牙；2013年11月14日，美国政府销毁5.4吨罚没的库存象牙。大量精美象牙制品被投入粉碎机，不少人唏嘘，如此精美的象牙制品堪称艺术，干啥销毁，卖掉建希望小学也好呀。中国这次是首次公开销毁大量象牙，价值估计上亿，如果拍卖，创造的利润会更高。那么，为何一定要销毁象牙，而不利用它的价值为社会做些公益之事呢？

　　说这个问题，我们就得先弄清楚这些象牙的来由。当人们看到精美的象牙制品的时候可能不会想到，这些“艺术品”的原料是活生生从大象身上剥夺下来的（象牙是从大象头骨深处向外生长的，获取象牙必须先将大象杀害，然后削掉大象的脸部，才能得到完整的一根象牙）。因象牙制品在市场上大受欢迎，价格一路走高，并刺激投机分子潜入非洲进行非法盗猎活动。根据CITES监测非法猎杀大象（MIKE）计划的网络监控（大约监控非洲总象群数量的40%），2011年17000头大象被非法猎杀。大象峰会发布的数据显示，2012年，非洲大陆有22000头大象被非法猎杀。2013年1月在肯尼亚察沃国家公园内的11头大象被偷猎者残忍地猎杀，堪称30年来最恶性猎杀大象事件。当年10月，津巴布韦发生恶性屠杀大象事件，偷猎者用氰化物毒杀300多头大象。2013年虽还没有确切统计数据，但从该年捕猎高峰可窥一斑。

　　这样的数据让我们想起发生在渡渡鸟身上的事①，人类的物质文明和金钱效应某种程度正在扼杀自然界的自由权，不少野生动物为此付出惨痛代价，如果大象以这样的速度被杀害，20年后这个物种将从地球上彻底消失。

　　物种灭绝，带出一个生态学问题——生物多样性②。生态链出现断层，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条件被打乱，没有人能预料这种情形下会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后果。销毁象牙（制品），从这个角度来看，会释放出一个明确信号：不容忍象牙非法贸易。销毁象牙可确保这些非法库存不会再流入市场刺激消费③。销毁查没象牙，从生态角度为“生物多样性”的建设起到了积极的推进作用。（生物多样性亦受到人口爆炸、物种入侵、环境污染、都市化的影响。）

　　我们再从动物保护的哲学观点看看销毁查没象牙的意义。当政府查没大量非法象牙时，何不出售，利用其创造利润，为公益事业做贡献呢？试着想想，建希望小学的目的是提高人民的教育水平，提高人民综合素质，但这个代价却是以牺牲了无数动物为前提。当一个出发点都存在问题时，如何保证新一代不再重复今日的贪婪？任何艺术，都必须建立在公正之上，更不能以生命为求取代价，否则，就是谋杀。当我们抱着以象牙为筹码换取教育时，应该把目光更多地瞧向人类自身。有统计数据显示，中国每年在餐桌上浪费的粮食价值高达2000亿元，被倒掉的食物相当于2亿多人一年的口粮；全球消费者与零售商只需采取简单行动，每年就能节约13亿吨的食物浪费与损失；中国每年用于三公消费的数额达到9000亿（北大教授王锡锌曾给出的数字）。如此庞大的文明漏洞都未曾填补，却要以牺牲动物来为我们的教育（公益）事业做贡献？显然，这是荒唐的。

　　前天和一个在非洲从事动物科学研究的朋友聊天，说到有关动物保护方面的问题。我说动物遭到猎杀很多情况下都是基于对动物的理解不够深入，相关教育滞后，人们对自然的认知匮乏所致。而他认为，动物具有着音乐一样的共鸣性，当人类从它们身上找到这种共鸣时，动物就会赢得人类的充分尊重。

　　属于我们共同的文明图景是，人类与动物和平共处，共同分享地球这个赖以生存的家园。

　　一点相关的数据：

　　根据IUCN（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的统计，目前非洲大象总数约为50万头。而上个世纪80年代，非洲大象大约还有120万头。仅在过去30多年，非洲大象的数目减少了一大半。

　　根据CITES 的MIKE项目监测点的统计显示，2011年与2012年约有分别1.7万头和1.5万头非洲象遭到盗猎。因盗猎造成的非洲象死亡率分别达到7.97%和7.44%，超过了种群的自然增长率。

　　根据大象贸易信息系统（ETIS），2012年有超过34吨象牙被查获。2013年这一纪录再次被刷新，据报道，被查获的象牙总量为41.6吨。

　　注释

　　①渡渡鸟：这种鸟在1505年被人类发现后，仅仅200年的时间里，便由于人类的捕杀和人类活动的影响，大量减少。约在1660年代前后，彻底绝灭。它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被记录下来，因人类活动而绝种的生物，是除恐龙之外最著名的已灭绝动物之一。

　　②生物多样性，是指所有不同种类的生命，生活在一个地球上，其相互交替、影响令地球生态得到平衡。亦可解释为：单位面积内生物种种类的数目，表示生物群落中显示生态地位多样化与基因变异。生物多样性是维持生态平衡的基石。

　　③如果把查没的象牙投入市场，是否可以降低象牙价格，从而减少捕猎？据报道，中国此前曾做了一次尝试，引入了一批合法象牙。然而，几年间象牙价格翻了3-4倍，象牙走私不降反升，还造成了执法困难。也有分析称，将收缴的象牙投入市场的行为，等于政府以合法身份承接了本就要进入市场的非法象牙参与买卖，刺激更多的人去非法猎象。

 　　2014.1.7 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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