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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情局的顶级动物特工

2014-2-20 11:10

来源:译言|2015人参与|0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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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东欧国家首都,一栋曾经宏伟的公寓楼,一只乌鸦落在窗台上,黑亮的羽毛一阵抖动,扑簌簌作响。鸟儿踱了几个来回便很快飞走。在远离冷战黑幕的地球另一端,对于高智商动物园而言,这不过是寻常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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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心理学基础课程:巴甫洛夫(或称“经典”)条件作用。激光是有条件刺激,呼吸是无条件刺激。随着时间的推移,蜘蛛将二者紧密相连起来,以至于仅仅前者一出现,就足以引发“条件反射”。

 

  尽管在我们的故事中,巴甫洛夫只扮演配角,但贝利说,“我在训练时常说的一句话是,巴甫洛夫总是站在你的肩膀上。”而真正的训练灵感则来自于B.F.斯金纳的理论。斯金纳是哈佛大学心理学家,在20世纪中期,继弗洛伊德之后,他关于人类心智的理论被人们援引得最多。斯金纳以“操作性条件反射理论”而著称于世,该理论认为,动物(包括人类)很少依赖原始反射性反应,而更多基于自身的主动性,以及环境的暗示。“行为之后会产生一种后果,”斯金纳写道,“这些后果的性质又会改变生物的行为倾向,使其在此后重复这一行为。在他著名的操作性条件反射作用箱(或称“斯金纳箱”)中,动物学会将行为与奖励联系起来。斯金纳尤其喜欢鸽子,实验中,它们会为得到食物而啄某些按钮。

 

  二战期间,斯金纳获得了国防资助,以信鸽为基础,为导弹研发返航设备,(这些鸽子被安置在导弹的圆锥状头部,通过啄食激活转向引擎)。虽然这项计划从未投入实际应用,但是,该项目引起了他的两位研究生凯勒·布里兰和他的妻子玛利亚的极大兴趣。两人于1947年离开斯金纳的实验室,在明达苏尼州创立了动物行为公司。他们的客户主要是通用磨坊公司,通过训练母鸡或其他动物,在乡村集市上为通用磨坊的饲料做广告。

 

  他们的生意逐步扩大,涵盖了动物园和主题公园,还在“今夜秀”和“自然王国”等节目中出镜。他们为电视广告训练了大量动物,包括大熊兔,这只会存硬币的兔子是海岸联邦储蓄银行一则商业广告的主角,为后者创造了二十多年储蓄额连续上升的记录。1955年在他们位于阿肯色洲温泉城的新家,布里兰开办了高智商动物园,实际上在这里,参观者需要花钱才能看到斯纳金条件反射理论在实践中的应用,只不过是以浣熊打篮球的方式展现出来的。

 

  高智商动物园不仅是旅游胜地,而且是操作性条件反射系统的试验场。布里兰夫妇不仅成为美国顶尖的商用动物驯养师,还在《美国心理学家》等学术期刊上发表了他们的观察发现。从沃特·迪斯尼乐园到佛罗里达州的海洋公园,每个人都希望得到他们的建议,因而,他们被邀请到加利福利亚洲的中国湖海洋航空武器站,参与由鲍勃·贝利主持的一项新的海军计划便不足为奇了。该计划的内容主要是训练海洋动物从事防御工作。事实上,中国湖坐落在莫哈韦沙漠的西部边缘,既没有水也没有海洋生物,这一细节在本文中出现,似乎不算离谱。

 

  贝利的中国湖之旅并不是他头一次在沙漠工作。20世纪50年代,他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就读时,曾受雇于医学院,到沙漠收集和拍摄动物资料。在帕尔姆达尔附近设陷阱捕捉袋鼠期间,在长时间蹲守过程中,他发现了一片苜蓿。

 

  “在偏远的地方,苜蓿会吸引兔子,”他说,“在莫哈韦沙漠之中,只要看到兔子,就会有土狼。”他在附近发现了狼窝,并开始注意到土狼在他们布设陷阱前,已经前往两个区域的一个。因为想知道是否能够控制土狼的行动,他开始在想象中土狼会选择的路径上放了几只死兔子。几个月后他发现,在85%的时间,土狼都会选择他指定的路线。随后,他开始在兔子附近绑上白色的布条。很快,单靠那些白色布条就能指引土狼,“我在这里,”贝利说,“意思就是我在这里。”

 

  获得科学学士学位后,他成了一名研究动物行为的兼职研究员。在第525军事情报旅短暂服役后,他回到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被聘为医学院研究员。一天他注意到传单上的一则广告,为海军新海豚计划招聘训练主管,其工作内容是制定训练计划,使海洋哺乳动物能够完成检测、扫除监测雷达工具的任务。他申请了这份工作,并最终受聘。许多学者担任该计划的顾问,其中包括英国人类学家雷戈里·贝特森(他曾迎娶了美国女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当然,还有布里兰夫妇。贝利的研究包括悄悄培训动物在公海执行搜索与侦查任务。在此期间,他越来越对来自中国湖的研究指令感到失望,因为与情报工作相比,它们更注重心理学的研究。“我很快看到这些动物在哪里有用武之地,”他说,“但我们开玩笑地说,参与研究的人‘想让我们和海豚交谈。’”

 

  1965年贝利同意加入布里兰夫妇和温泉城的动物行为公司。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进入了娱乐业。“我要设计布景、搭建布景,必须学习如何编写演出脚本,”他说。训练动物“是比较容易的部分”。到目前为止,动物行为公司有50多名员工和一套训练动物的成熟体系。“我们的培训文件装了满满几抽屉,”贝利说。“你想看鹦鹉骑自行车吗?”训练师会去总部,向秘书索取骑车训练文件。“他们会问:是凤头鹦鹉还是金刚鹦鹉?两者是不同的。”

 

  那年6月,凯勒·布里兰因心脏病突发而去世,享年50岁,日常业务运转基本都落在贝利身上。十多年后,他和玛丽安结婚。“玛丽安是个心软的人,”他说。“业务相当不错。”

 

  在动物行为公司,贝利设计了“鸟脑”装置,里面放了一只会玩井字游戏的小鸡。 它实际上是用电路板选择小鸡脚下的方格;在游戏中,当鸡走到“考虑位”时,按钮就会被按下,同时,表演者会按亮一盏小灯。尽管有人为操控,但这款游戏大受欢迎(贝利说,只有善待动物协会的无知人士会吹毛求疵),在现场没人战胜过小鸡,甚至连斯金纳自己也不曾赢过。“我们建了三套小鸡迷路设备,”贝利说:“但对我们收入的改善丝毫无补。”

 

中情局的顶级动物特工

 

  但是到那时,动物行为公司已经在经营副业:贝利加入不久,该公司就开始收到各种政府机构的来信,来信方包括中央情报局、阿伯丁试验场,以及有限战争实验室。“它们让我们帮忙解决问题,”贝利说,“此时,冷战达到最高级别。”

 

  用间谍的话说,乌鸦相当于负责诱惑情报目标的男特工,但是,禽鸟也可以成为出色的间谍。贝利聊起西方渡鸦,犹如在谈超级特工杰森·伯恩!他说,“它单独行动,能圆满完成任务。”。西方渡鸦擅长图形识别。“它们可以学会对物体种类作出反应,”贝利说,“如果有大小两张桌子,你就可以训练它永远选择小的那张。”西方渡鸦负重能力很强。“它们可以衔起砝码、沉重的包裹,甚至是档案夹,”贝利说,“看到这些渡鸦用喙运载重物,能力远超普通鸟类,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贝利说,他们还可以训练鸟儿打开存放文件的抽屉。

 

  20世纪90年代,罗伯特·华莱士在中央情报局的技术服务办公室领导工作,他说,利用动物从事情报工作历史悠远。“有些地方人们不能进入,但动物可以,而且不易被察觉,“罗伯特对我说,“从另一方面来说,尽管动物可能训练有素,但训练决不能间断。持续不断的训练、照料和管护至关重要。”

 

  虽然电视节目《海豚的故事》让美国孩子对海豚推崇备至,但人们吃惊地看到,这种生物正被卷入冷战的军备竞赛中,在部分解密的1976年中央情报局文件中,包括一些军用海豚训练笔记。记录显示,苏联“也在评估并模仿美国的海豚训练系统,可能不久将开发出应对美国特定系统的反制措施。”(美国海军现在仍保留着海洋哺乳动物专案计划,其官方网站称,美国海军是“海洋哺乳动物公园和水族馆联盟的成员,该联盟是一个国际组织,致力于保护和关爱海洋哺乳动物。”)

 

  即使是长腿的虫子也被纳入军事组织的考虑范畴。美国陆军的有限战争实验室位于马里兰州的阿伯丁,1972年,该实验室撰写了一篇报道,名为《以节肢动物充当人员探测器》,概述了利用“具有感官能力的昆虫”(如臭虫、蚊子及扁虱)对人进行侦查的研究。科学家们排除了跳蚤(“初步测试显示,它们的爬行太随心所欲”),但发现四斑按蚊是“可塑之才”,“通常情况下它会停止不动,只要当人靠近时,它才会飞,”所以,可在黑暗中利用四斑按蚊“侦查是否有人靠近”。

 

  贝利说,他的第一批训练对象包括许多人认为难以被训练的动物——猫。虽然猫比狗的驯养历史要短一些,但贝利坚持认为,它们不能被训练的论断是“绝对错误的”。

 

  在被称为“窃听猫”的项目中,中央情报局科技处提议把猫作为窃听设备。在《间谍秘籍》一书中,中央情报局的华莱士及合著者基斯·梅尔顿写道,该机构正把一位亚洲首脑作为监视目标,“在目标人物与其助手的长时间战略会议期间,猫不时在会议室里走进走出。”贝利指出,这样做的理论依据是,没有人会注意到动物的进进出出。

 

  “我们发现可以控制猫,让它去窃听,”贝利说,“我们对如何开展工作一头雾水。然而……我们发现猫更多地关注人声,却不太注意其他声音。“研究团队与加州耳鼻喉科专家和人体耳蜗植入发明者之一罗宾·迈克逊协作,将猫变成了发射器,按照贝利的说法,就是从猫的内耳接出一根电线,连接到一块电池和植入到它胸腔内的仪表板。猫的行动就可以用超声波来控制,让它向左、向右、直走。

 

  窃听猫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各种说法冲突不断,中央情报局也没有标准归类。在《兰利奇才》一书中,杰弗里·里彻逊引用了前中情局官员维克托·马切的一段话,提到现场试验中研究对象的死亡场面:“他们(把猫)放出面包车,一辆出租车驶来,从它身上碾过。他们都坐在面包车里,连同所有器材,而猫却死了!”

 

  但是华莱士提出争议。“这是一个重要的项目,“他说。”窃听猫不是被出租车轧死的。”这种说法的理由何在?“那个人是该项目的负责人。”华莱士说,他对贝利的名字不太熟悉,但他在加入中情局时补充了一句:“动物研究工作确实具有历史意义。”

 

中情局的顶级动物特工

 

  贝利说,动物行为公司的记录已在1989年的一场大火中损失殆尽,当我依据《信息自由法》请求查看关于训练动物执行情报任务的记录时,中央情报局拒绝了我的要求,并指出,“无论存在与否,申请查看的记录目前均已被适当归类。”一名中情局新闻发言人告诉我说:“很遗憾,我们不能在这件事上为你提供帮助。”因此,关于这一项目的唯一官方说辞只出现在乔治·华盛顿大学国家安全档案馆一份被精心编纂过的文件里,题为“关于受训猫的几点意见”。文件承认“猫确实能通过训练移动较短距离”。文章的结论是:“从实用性来讲,这个项目不能满足我们的高度专业化需求。”

 

  20世纪60和70年代,一些会跳舞的小鸡被送进高智商动物园娱乐大众,贝利和他的小团队承担了周边情报场景的布置工作。“我们有一个270英亩的农场,”他说:“还建造了城镇。就像电影布景一样,只有临街一面。”贝利和他的团队并没有去探究在为谁工作,只是按照人家给他们的照片指示重新布置了小镇。

 

  这些训练还包括实战演练,其中一次是在华盛顿的水门饭店里进行的。“这是我们要进入的房间,”有人告诉贝利,“能让你的乌鸦飞进去放上一台设备、让我们监听到吗?”“是的,能办到。”鸟儿通过安在身上的激光测位仪选中房间。在北卡罗莱纳州布拉格堡,贝利创建了所谓的“乳鸽小队”,鸽子会飞到军队前方,探测敌军登陆地点。贝利说,在测试中,鸽子挫败了特种部队发起的伏击,总次数超过45次。但是,现场操作暴露出的一个普遍问题是,无法将未发现敌军的鸽子回收回来。

 

  当我问贝利各式各样动物项目是否被用在真实场景时,他却一反常态,缄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一抹浅笑浮上他的面容。“我们把乌鸦带到指定地点,把猫带到指定地点,”他说,“通常要使用外交包裹。”他说,自己也曾违反规定,把一只乌鸦带上民航班机。“它就在前排座位下的地图箱里,时不时发出声音。”他低声嘟囔着:“我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像这样,”他一边说,一边扭动着身子。

 

  但事实证明,冷战阴影与中间路线之间的关系不堪一击:1975年,当美国参议会成立政府情报工作专责委员会(爱达荷州的弗兰克·丘奇担任主席,该委员会也被世人称为丘奇委员会)、对中情局在内的几家情报机构滥用权力行为展开调查时,动物行为公司决定中止情报工作。1990年,高智商动物园举行了最后一场小鸡井字游戏比赛。

 

  在麦客克拉德烤肉店(这里是前总统比尔·克林顿的最爱,他在温泉城长大)吃午餐时,贝利指出,他所做动物情报工作大部分已被科技所取代。“现在你要做的是,将红外线激光器对准某人,从中获取散布的信息,听到他们的对话,毫无麻烦可言,”他说,“连猫都不需要。”

 

  但这并不意味着贝利要下岗了,他一直在与欧洲的安全机构合作。他说,目前正在通过听觉信号训练狗,让它们执行大量安全任务。“没有什么动物能像狗一样跑上楼梯,”他说。“在此之前,狗已经进化了十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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