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开
文 / 北风2011-6-1 08:20 参与:2153 评论:0 小 中 大 繁体
何杰两岁那年,父亲持枪抢劫,枪是自己改造的枪,抢劫的对象也不是什么富贾,说具体点是拦路抢劫,抢的是一个收鸡蛋的。收鸡蛋的有五十多岁,见自己凶多吉少,更何况一敌三,三个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头。冷静压不住险恶的局势,好在三人没有打劫自己鸡蛋的意思,人家只是要现金,老头跑了一天,身上没剩多少钱,搜遍全身,只有十二块六毛。十二块也不少了,完全可以让三人下一顿馆子。三人多少因这白白到手的钱自喜,平时虽扬名数个村庄,但此刻,还是有股莫名的激动。一个大胡子的人把钱装进自己口袋,那买鸡蛋的也准备蹬上自行车走人,本来两家的买卖已经完了,可这是拿抢的那个却突然窜到鸡蛋人面前,用那枪指着鸡蛋佬,可能他是想警告一下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无论对谁都不能说,那鸡蛋佬示意的不断点头。运气真他妈的不好,那鸟枪竟然走火了,声音不大,啪——,平时本该放在车轴里的钢珠就这么硬生生的钻进了鸡蛋佬的右眼,鸡蛋佬当场暴毙。自行车倒在地上,鸡蛋变成黏黏的液体糊住黑色的泥土,那人眼洞里流出白色的血液,混合着,有点像一种牛奶冰激凌。三人一见皆大惊,逃吧。三人是见过世面的人,据说他们分散逃窜,事情真是凑巧,这时候又更好有辆三轮摩托从这里路过,那摩托上做的不是别人,是两个警察。警察急忙下车追捕,结果,捉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何杰的爹,何魁,另外一个人叫肖金库,逃跑那个叫肖银库,是肖金库的弟弟。两人一审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对肖银库发出缉捕令(听说肖银库至今仍逃亡在外)。倒霉了,喝水都塞牙,何杰老爹在入狱一年后因病暴毙,屋漏偏逢连夜雨,何杰这个家,更不像家了。
贫困和寂寞使年轻的何杰母亲在继续抚养何杰五年后决定离家出走,从此,何杰与家里唯一的亲人——六十三岁的爷爷同命运,共甘苦。
说到这,我们不得不说说何杰的爷爷。何杰的爷爷何树群,生产队期间曾连任村干部二十年,可谓风光一时。何树群或许有领导能力,是大家公认的大公无私的管理人物,他能组织村人集体建坝,开荒岭,在劳动力薄弱的家庭他号召村民给予补给,给他们修缮房屋。何树群有个毛病,他脾气暴躁,有些不可理喻。做好中午饭,你不能叫他,如果有人大声叫他说,爹,吃饭了,他会把那人臭骂一顿,叫你娘的啥呢!如果你不叫他,他也会对那人臭骂一顿,他妈里个比也不叫老子一声;实行责任田后,他让自己的孩子不准在马路上捡麦穗,他说,自己地里都没捡完,到自己地里捡去;他号令自己儿子帮别人建房,从河滩挖土填水坑,到了最后,眼看周围的人家都盖起了高大的瓦房,而他,仍住着那间茅草屋。这说起来也怪,他从前帮过的人好像并不承他情。茅屋住得久了,每逢下雨天,他就要爬到上面,加些茅草,或者盖一层塑料单,塑料单上用砖头压着,不久,塑料风化了,就得再压一层。屋顶大,没有足够的塑料单,于是就补补填填,到后来,房屋上压满了砖头。风一吹,那些没有压住的角落迎风摆动,哗哗——,就像一面面红旗。
何杰和爷爷的关系处的很好,爷爷的脾气坏点,何杰总是忍让着他。爷爷或许也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太好,对于何杰对自己的态度,他会抖抖胡子,嗯,比你爹强。
何杰八岁就和爷爷生活了。家里的方方面面都靠爷爷一个人挑起,地里的活忙玩了,爷爷就到窑场里帮人家装砖,一车下来能挣三块钱,这样,家里就有了一定的经济来源。有了这个经济来源,何树群不时的就可以带着孙子到三公里外的街上喝碗牛肉汤,吃个冰棍。有时候生意好了,还可以给孙子买双球鞋哩。
何树群酷爱种果树,苹果,桃子,梨,他都种,还有一些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果树他都有,不过这些都是后来加上来的。早些年,他种了三亩地的杏子,杏子下面种着西瓜。何树群的手艺不能否认,无论杏子还是西瓜,都长的非常好,惹得田边路过的人都啧口称赞。何树群总会摘下一些泛红饱满的杏子,摘下一些又大又圆的西瓜送给路人,有时候,他还会请人家到自己的瓜棚里坐一坐呢。这都是以前的了,后来,何树群种的水果就不再给别人了,也不再请人家品尝了。那时候,他有儿子媳妇帮忙呢,现在呢,他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他把田里的三亩杏树都砍了,只留了两棵,载在了自家院子里。何树群的院子很大,一边正常住人外,另一边开垦成了菜园,那两课杏树就栽在那。他照例在那里种上了各种瓜果蔬菜,不过种的数量不多。菜园临路的一边围着枣刺篱笆,路过的行人说,这杏子没有以前长得好啊,还有这桃子。嗯,是啊,这就好了,给孩子解解馋,够了,这里阳光不好哩。
何树群在院子里种的蔬菜长的特别的好。有时候他会摘些黄瓜,茄子,辣椒,割些韭菜,带到集市上去卖,生意好时,他就顺便在街上买件白衬衣给孙子带回来。有时候旁临四舍来客了,没有准备蔬菜,就会到他这里来割些韭菜,摘几个茄子,这时候,他就会多少的向他们要些零钱。
何杰一天天长大了,农忙时,就能帮他干些田里的活了。重的活他干不了,不过何杰可以给他扶扶架子车把,他拉车时何杰可以在后边推推,有时候何杰上学,没有到地里给他帮忙,他回来时候天已经黑了,何杰正烧着火,在厨房里做饭呢。
何杰很爱玩,有一次到河里洗澡,把衣服脱了个精光,屁股刚往岸边一坐,哧溜一下,一下子滑到河里。何杰不会游水,于是就拼命的喝水。这时刚巧有两个大孩子过来,把何杰捞了上来。后来,爷爷知道了,狠狠的把何杰揍了一顿,都把他吊到树上了。后来,何杰还是到那里去玩,不过很快就学会游水了,是同茬人中最早学会游水的。
有时候,爷爷会杀只小鸡,和着粉条炖两碗鸡块,祖孙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板上津津有味的吃着。
“爷爷,你看院子里所有的果树都剪了枝,葡萄为什么没有剪呢?”
“啊,葡萄,还要再等等——”
“爷爷,你不会剪吧。”何杰一手拿着筷子,瞧着正在嚼鸡肉的爷爷。
“哼,我不会剪谁会剪,你这小兔崽子。”爷爷白了一眼何杰,“你会剪不成?”
“嗯!”何杰说,“我会剪。爷爷我去剪。”
“别给我剪坏了啊。”何树群将信将疑。
何杰放下筷子,跳下石磴,伸手抽出屋角的修树剪,咔嚓咔嚓的就剪了起来。大片大片的枝枝叶叶从架子上落到地下,何树群两眼发愣地看着何杰。何杰剪刀利索,毫不犹豫,转眼间,原本枝繁叶茂的葡萄架变得光秃秃,地上都是被何杰清理下来的葡萄枝子。
“爷爷,好了。”何杰跳下葡萄架,收好剪子,说。
“好了?你小子可不是乱来吧。”
“不会,爷爷,你就等着明年的丰收吧。”
“嗯,好,我就看来年怎么样,要是没结出葡萄来,你小子可要小心了。”
“嘿嘿。”
日复一日,何树群的果树仍就在种着。春天的阳光暖暖的照射大地,大树发出嫩芽,积雪渐渐消融,田间的麦苗在徐徐的东风里舞动,野外的草茂盛了,开起了各色各样的花,蝴蝶和蜜蜂也在恣意的舞动,小溪变得格外清澈,能看到鱼在狂欢的跳跃。这一年,何杰上了高中,这一年,也是他命运转折的一年。
今年田里的麦子长得格外的好,是个丰收年。何杰已经不小了,田里的活很自然的落到他的身上。小麦收割,拉到场里脱籽,晒,碰到阴雨天需要把麦子盘到家,待天气转晴再重新拉回场里。这一年家里收了小麦近四千斤,何杰一车一车的来回盘运,没有帮手,因为这时,何树群正闹着病。
暑期后的一场雨,彻底滋润了土地,何杰请了邻里的一个伙伴帮忙,把玉米粒种到了地里。他的学费没有着落,年迈多病的爷爷已经不能再帮他,菜园里的蔬菜由于缺乏管理野草生得格外的深,开学了,他没有上学。没有学费不是原因,他去上学,爷爷怎么办,况且,他正病着。
村里的医生说何树群是风寒,由于常年劳累,需要静心调理。何杰暑假到窑厂制砖坯,有近两百块钱的收入,他去街给爷爷买了一些牛奶,鸡蛋等滋补品,他不能再没有爷爷。
一个月后,爷爷的病情突然加重,夜里无法入睡,剧烈的咳嗽,不得已,何杰把它转到镇医院。何杰一天到晚的守在医院,他坐在爷爷身边,看他满脸的皱纹,看他花白的头发,长长稀少的胡须,爷爷的眼睛紧闭着,他弄不懂,爷爷此刻在想些什么。爷爷到医院后几乎都是陷入昏睡状态,有时候,他发现爷爷的眼角溢出浑浊的泪水,有时候他发现爷爷青筋凸显的手在瑟瑟抖动。
十天后,何树群莫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在一个微雨朦朦的雨天里,村里的人葬了他。
此后,何杰一直都在窑厂制砖坯,直到田里的玉米成熟。何杰早上四点到田里掰玉米,他穿着靴子,因为黑暗的地里时常有蛇,夜里十点回来,五天后,何杰收完了玉米,他点燃了田里的玉米杆,嗤嗤的火焰烧得田鼠从洞中钻出,烧得田里的蚂蚱蟋蟀乱窜,熊熊的火焰把残碎的玉米杆抛到天空,空气里充注着一股火的味,和烧焦尸体的味道。
何杰卖掉了家里的麦子,玉米,锁好了门,那天夜里,他出去了。接下来,村上的人都没有见到他,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直到十二年后,在广州,有人见到了他。
南方的天气总是那么的热,阴雨天热,大晴天更热,广东的空调销量全国榜首,各大商家也无时不刻在进行各种竞争,可谓如火如荼。能得到那安详的日子,就躲到空调房里去吧,外边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广州,这座现代化城市,马路铺遍大街小巷,太阳照到上面,整个城市就像一个锅炉,走在马路上,可以感到皮肤上的汗毛在挣扎地跳动,汗水从汗毛眼里孳孳地流。炎热挡不了社会的运转,人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各行各业仍有条不序的展开,捷讯建筑公司,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运行的。
这是一个建筑工地,在起一座五十三层的商业楼,大楼框架已经完成,在进行室内部分。大楼旁边有两台打桩机,正嘭嘭的把一根地桩往地下按着,工地上各种器械发出吵杂的声音,人们顶着安全帽,穿梭其中。魏子魁狠命地拉着一根胳膊粗的电缆,后面有四个人,电缆在五人的拉扯下缓缓移动,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小吴,把前面那道沟铺好。”魏子魁狠狠的朝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叫。那小伙子正在水龙头上搓洗脸上的泥,这时急忙拉起一块木板,把前面那道还没修好的下水道搭起来,形成一个临时的独木桥。搭过桥,那小伙子急忙跑过来,和几人一起拉着条电缆。
半个小时后,电缆被横着放在一栋楼房的前排。楼房前放着三把高高的竹梯,三个人爬了上去,用绳子拉电缆,下边三个人举起电缆,要把它放到梯子上面的线槽里去。房子下面就是挖好的下水道,有一米半深,梯子就放在下水道里,有一把不够高,放在上面,由于泥土太松,梯子下面垫了几块转头,防止滑倒。
三个人把电缆放到肩上,然后一起托起,上边的人狠命的往上拉,这时下边的三人各拿着一根竹竿顶住电缆,慢慢往上送,不时有人摔跤,支撑的竹竿一松,上边的人就坚持不住,那人慌忙站起来重新顶住电缆。电缆很长,一段一段的拉,送,顶,直到放到线槽内。
几个人忙完,城市的灯已悄然点亮,四周的围栏外发出喧闹的车流声。工地其它的人已经收工,昏黑的夜慢慢在城市的灯火里显现颜色。几人跳下梯子,来到水龙头边洗手洗脸。
“妈的,终于把它放上去了。以后得让他找辆吊车来,这样搞,还不把人搞死啊!”刚才铺路的那小伙子骂骂咧咧。
“明天还有三条咧。”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说。
“慢慢来,不用着急。”
“他娘的,我不着急,问题是工头着急呀!”一人边挽袖子边说。
“魁子哥,你一会儿跟李工说说,能不能找辆吊车来帮忙。”一中年人说。
“是的,这样进度也太慢,我想他会答应的。”魏子魁说,“好了,赶快洗手吃饭吧。”
几人朝食堂走去。
“对了,明天黑娃要来,谁去接他一下。”魏子魁说。
“我去。”那小伙子说。
“记得给我请假啊。”
三个月前,六个人来到这个工地,六个人来自一个地方,河南柴庄。魏子魁二十六七岁,几人中年龄不是最大,但处事细致胆大,而且去过北京,陕西,西藏,上海,几人有什么事都是他作主。魏子魁幼年喜好武术,身形高大,遇事沉着冷静,几人都叫他魁子哥。先前说话那小伙子和黑娃一起长大,关系甚密,名叫张庆。
第二日,张庆把黑娃接回来的时候已经吃过午饭了。黑娃没有户口,因为没有国家承认,所以叫黑娃。黑娃的身体就像他的名字,瘦黑的脸颊,矮小的个头,完全一个小不点。但黑娃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闪闪发亮。这双眼睛完全改变了黑娃外部形态,总给人一个机灵的印象。但魏子魁不喜欢黑娃,确切的说魏子魁不喜欢黑娃的眼睛,魏子魁不喜欢看黑娃的眼睛。魏子魁小时候喜欢玩一种“捡子”的游戏,就是用碎瓦片砸碎凑个数,在地上一边抛一边抓的那种游戏。别看魏子魁身形高大,但捡子游戏玩得很好。后来,流行一种热潮,人们都用弹珠代替碎瓦片,一来弹珠是现成的,不需要额外加工,二来也更顺手,于是很快的周围的伙伴都改用弹球了。说来也怪,魏子魁偏偏用不惯弹球,圆不溜丢的,他怎么都无法抓稳,老被同伙打败。后来,魏子魁从不玩关于弹球的游戏,也从此不喜欢弹球。他觉得,黑娃那发亮的眼睛就像弹球。
张庆带着黑娃看投影,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两人回到宿舍,魏子魁几人在工棚里打扑克。
“魁子哥,我来了。”黑娃朝魏子魁说。
“嗯,吃东西没?”魏子魁没有抬头。
“吃了魁子哥,刚才和张庆在外边吃了炒粉。”黑娃边收拾行李边说。
“黑娃啊,带了什么好吃的来呀。”魏子魁对面的中年人冲黑娃说。那人叫李先財。
“对了对了,黑娃,带了什么好吃的来呀。”大家一起问道。
黑娃提过行李包,“有好吃的哩。烧鸡,卤猪腿,阿诗玛烟。”黑娃一边说着,从行李袋里拿出了这些东西。黑娃共提了五个烧鸡,四个卤猪腿,两条阿诗玛香烟。黑娃把它们摆在桌子上。顿时,阵阵香味扑面而来。
“还打什么呀,张庆,出去买酒去。”李先財说。
大家收拾了扑克牌,把烧鸡,猪腿都放到桌上,张庆提回了一打瓶装珠啤,于是几人拎起烧鸡,猪腿啃了起来。
“黑娃啊,先財哥出来后,家里没有什么事吧?”李先財说。嘴里塞满了鸡肉,说着,灌了一口啤酒。
“好,好呢,叔,婶子都好呢,你放心吧。嫂子也好,嫂子还说家里不用你操心,她会照顾好,就等你回去过年呢。”黑娃说。
李先財又灌了一口酒,好像对黑娃的回答很满意。
“黑娃啊,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不念书了?”
“不念了,俺哪是吃学问的料。”黑娃说。
几人说着,半个鸡已下肚,都已灌了一瓶啤酒,一天的繁忙才觉得过去。
“黑娃,出来了,就要听话。”另一人李林说,“要听魁子哥的话,好好干活,知道吗?”
“知道了,林哥。我会听魁子哥的话的。”
“魁子哥,你看我们这里要黑娃不?”李先財说。
魏子魁一直都没有说话,瞧了一眼黑娃说,“这小子,可别怕吃苦呀。这么早跑出来干啥呢。”
“魁子哥放心,在你身边,我啥事都做得下。”
黑娃很快就熟了,由于他年龄小,在工地上运货,给砌墙师傅提灰,递砖。黑娃手勤脚快,脑袋瓜灵活,很快就博得周围一些人的喜欢。大家有什么事也都喜欢使黑娃,魏子魁一开始还对黑娃不放心,渐渐的也就不管他了。
一个月后,黑娃已经完全熟悉了工地上的工作流程,一些连魏子魁不认识的黑娃都能说出名字。魏子魁担心,黑娃会惹出什么事来。
一天,魏子魁在接一个电箱,黑娃推一架车走来。
“黑娃,过来一下。”
黑娃推着车走来魏子魁跟前,“啥事,魁子哥?”
“黑娃,我问你个事。”
“啥事?”
“你怎么会认识郭为其?”魏子魁两眼盯着黑娃。
“哦,没啥,那天他请人抽烟,可没带火机,我刚巧走过那,就把火机借给了他。”
魏子魁盯着黑娃,半天后板着脸说:“以后你少跟他在一起,听见没有!”
“知道了,魁子哥。”黑娃说。
“去吧!”
魏子魁觉得黑娃有些敷衍自己的问话,这使他感觉很不舒服。黑娃和郭为其在一起,更曾加了他对黑娃的担心。
魏子魁对黑娃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在那次谈话后,第三天晚上,魏子魁第一次解救了黑娃。
2009-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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