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有你,习惯了江湖
文 / 北风2011-6-1 12:51 参与:1987 评论:0 小 中 大 繁体
(1)
三年大旱,天地间如失了一场大火。饿殍千里的境况已经远去,人吃人的境况也就要远去,天下,仿佛陷入从没有过的太平。
羽风牵着马,三十里之内他没有见过一具尸体。没有尸体,不表示没有人,因为在这一路上,布满了粼粼骨架和被野狗或其它的什么东西抛落的骨头。风吹起黄土,尽可能掩埋昨日的印记。羽风迎着风,他放眼朝前望去。三年前,他记得这里曾坐落着一个简陋的村庄,不过现在已经荡然无存,连一个最简单的茅屋都难以找到。土匪的肆略彻底摧毁了这个有着几代生命延续的角落,风沙在第二年就把这块土地占为己有,此时,他所看到的,唯有风,还有沙,和地上半露出的骨头。
羽风提了提手里的剑,前方的草梗好像蹲着一个人,他停住脚步朝那人望去,看样子那人身形矮小,可能是个孩子。羽风牵着马朝那个草梗走去。
果然是一个孩子,一个小女孩。八岁样子,长头发,衣衫褴褛,风吹裂了她的嘴唇,此刻,她正望着羽风,一双本该单纯的眼睛里充满了惧怕,陌生,绝望和无奈。羽风瞧着她,转身从马身上的袋子里取出了一些干粮给了小女孩。小女孩惊喜万分,随即便狼吞虎咽,羽风把身上的水壶递了过去。小女孩顷刻功夫就替他解决了一天的伙食。他平静地注视着她。
小姑娘,你一个人吗?羽风说。
小女孩这会儿嚼的正香,听到羽风的话,她停下来望着羽风。不是,娘在那边。她说着朝前指了指。那也正是羽风要去的路。
羽风略微露出一丝笑,走吧小姑娘。他一伸胳膊,扯住了小女孩的手。
风刮得猛烈,弥漫的沙尘让两人看不到远处。
这里有野狗野狼,为何你一个人?
羽风想这么问,可又觉得是废话,因为就算是她一个人,又有何不正常的呢?这个世界,这年头,流浪的人少吗?死的人还少吗?
两人都无话只顾朝前走,羽风终于看到了一个老太婆。一个年纪颇大的女人倒在一个树桩下,萎靡的样子像生了病。
这是你娘吗?羽风问身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抬头望着羽风,点了点头。
两人的到来让那老妪异常警觉。她背靠着树桩,杂草般的头发披散在脸上,她一声叫唤,那小女孩便挣脱羽风的手朝她的母亲走去。
小女孩走到母亲身边,陪着母亲坐了下来,四只眼睛又落到羽风脸上。
羽风一皱眉,他重新从马背上的袋子里取出了干粮和水。这时,那老妪和她的女儿静静地看着他。羽风走到两人面前,把干粮扔给了她们。
老妪一见干粮刹那间变成一只恶狼,干枯的手如爪子一般抓着那几块面饼。羽风面无表情,他看着她吞完了一整块饼,随后牵起缰绳,回身继续赶路。
羽风绝没有想到,在这个丧失人烟的地方,在这个甚至连死人都没有的地方竟然会存在杀气,而且,这种杀气异常的强烈,猛然间,他觉到,一股杀气正向自己袭来,已经袭来。羽风一回头,惊见那老妪半个身子腾空而起,手里握着一把尖刀整朝自己刺来。羽风站立不动,他目视着那已经飞到空中的老妪,他望着老妪因为憋足了劲而狰狞的脸,他听到老妪扯着嗓子吼叫出的刺耳的声音;不错,老妪要刺他,看样子更像要杀了他,他能想到她要自己命的理由,如果自己是那老妪,也一样会要了自己的命。因为如果自己死了,那娘俩就有了食物,一是干粮,二是自己的马,三就是自己身上的肉。此刻,他看到老妪暴徒的眼睛,扭曲的面部,刹那间,他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她的杀父仇人,要不就是曾强奸过她。羽风手动剑出,一道白光,老妪如一只死狗般落到地上,鲜红的血泼湿了地上的沙。
小女孩失声尖叫,她扑倒在自己母亲身上,她声嘶力竭,她望着羽风——
羽风牵起马,他要继续赶路了,因为,天色已近黄昏,而黄昏的时候,他还要赶到百里外的客栈里。因为在那,他才能保证两天后不会变成狼屎。
(2)
我操你大爷,你他娘的真不要命了。
说话间,一个人凌空飞起。要说人飞起来是惬意的,谁不想飞呢。不过这主在半空已经彻底后悔自己多说的一句话,这句话是。人家能进,为啥老子不能进。
他话音刚落已被门口两个彪悍的门卫一拳打飞,落地后捂住喷血的鼻子和嘴巴比霜打的茄子还焉。
你娘个球,也不看看进去的都是什么主,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往里面挤?落地的是一个看起来衣着整洁的哪家地主公子。或许他应该为今天的遭遇感到纳闷,这富春园是他隔三差五都要来的地方,每次走到门口就被热情的主人招待进门,今天是咋的了。
富春园是方圆两百里最大的一个妓院,说是妓院,由于地处要塞而且紧靠不远的州城,在太平盛世当汇集了各层贵族人士,上到京城雅流,府衙老爷,下至地主恶霸,甚至江湖绿林也都过来蹭一个舒服。
那硬闯富春园的小子或许不知道,昨晚这座富春园被从京城来的一个将军占有。富春园地跨柳泉河和烟头山,背临鸣史楼,鸣史楼屹立在一泊湖水之上,一座天桥衔接鸣史楼和富春园的后院楼阁。富春园内不但美人云集,山水风光更是一派雅致,在美人好酒的陪同下,文官武将江湖好汉凡是好色的主没有谁不知道地处鸣渊州的富春园。
小子被打飞,满地找牙。要在平时,一定会围上来看热闹的人,然而此刻,原本熙来攘往的街道却丝毫不受影响,因为这里已经三年大旱了,昔日繁华的街道早已经荒芜,那卷缩在门楼下的一个乞丐倒是朝滚在地上的家伙投来困懒的目光,随记低下头去,好像伸手向一个看来慈善的施主乞讨却遭到冷眼漫语对待一样的悲凉。
两个彪悍的门卫手持钢刀,门外不时窜过一队着甲的卫兵,那倒地的小子仿佛意识到点什么,一言不发沿着街道溜去。
天已经擦黑,不多时州城便彻底被夜幕包裹。
李向龙和赵立在门口站了一天,俩人此时正抱怨换班怎么还没来,两人早商量好晚上去到小桃红润房里舒坦一下。此时,昏黑的街道上冷冷清清,深秋的风凉意甚浓,两人正在抱怨,突见不远的街道上好像走来一个人。由于夜色,两人瞧得并不清楚,那人在夜色里好像一个影子影影绰绰,像一个鬼魂悠悠荡荡,两人不觉一惊,相互一视,抽着刀走下台阶朝那人望去。
影子时而站立,时而游进,嗖嗖的风吹得路旁的房檐发出低沉的怪叫。两人顿觉寒意十足。兄弟,过去看看。李向龙说。
两人在这浓重的夜色里像两个瞎子一样朝一个鬼魂摸去。两人手里的钢刀闪着微微的光慢慢朝前移动,由于距离渐渐拉近,李向龙和赵立昏昏暗暗地瞧清楚前面那个东西并不是鬼魂,而是一个人,一个带着斗笠的人,身材修长衣衫抖动不知男女。两人对视一下,准备走到那人身边盘问,刹在此时,一张烂布头被风吹过来,呼一声从两人脸前飞过。
没有人注意到这块烂布头,更没有人怀疑为何风会这时候吹过来一块烂布头,两人亦没有因这块突如其来的烂布头影响任何判断和决策,甚至脚下的步子气度丝毫不曾变异。但,在这块烂布头一瞬间飘飞过眼帘的一刹那,两人瞪着眼睛僵住了。那戴斗笠的人不知何时竟已贴在两人脸面,面对面,不足三寸。
李向龙和赵立甚至呼吸也停住了。对一个高手来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敌人”掌握自己的呼吸规律的,况且这人就在自己面前,三寸之遥,即使最微弱的呼吸也能被对方觉察。
李向龙和赵立如僵尸般站在那,他们两个没有呼吸并非是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胸腔何时鼓起来何时扁下去,两人的手也僵住了,刀也停滞在空中,甚至跨出的脚尖也僵住在空气里。这,完全是震惊和恐惧造成的。而此时,那戴斗笠的影子真正变成了一个幽灵,这幽灵一般的人,纹丝不动。
对持发生的时间不长,甚至不算太长,可以说对持就一刹那的功夫,李向龙和赵立就呀呀叫着挥起了手里的钢刀飓风般朝那鬼魂扫去。两人在那一瞬间的对持中判断,对面的人是一个高手,这个高手是一个幽灵,而一旦面对幽灵的时候,你必须先下手为强。两人的判断是正确的,但他们也同时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幽灵,怎么可以用刀对付呢?
李向龙和赵立为自己在电光火石间发出的横扫千军的力量而窃窃自喜,但转后他们又陷入巨大的迷茫。他们的刀从那人脖子上,胸膛上劈过,然而两人却更加吃惊,这一刀下去,两人丝毫没有觉出砍杀了敌人的快感,而这一刀下去,倒像是砍在空气中的棉花上一样。两人惊愕,然而这惊愕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随即,他们即看到了自己僵直站立在地上的身体,因为他们的脑袋,已经抱着满脸惊愕飞到了空中。而他们脑袋在空气中翻滚的时候,李向龙一直怀疑是赵立砍掉了自己的头,因为他把眼珠子翻滚了两圈半,竟然没有瞧见那“幽灵”的丝毫影子,唯一瞧见的,是和自己的脑袋一起飞起来的赵立的脑袋。至死,他们还在犯错,幽灵,怎么会被人看到呢?
富春园内张灯结彩,厅外会集了大批宾客,他们在喝酒,在划拳,在大笑,各类人物相互抱拳斟杯,气氛甚是热烈。而此时,羽风正在鸣史楼里抱着小灿,玩弄得正舒坦呢。
(3)
月朗星稀。一轮皓月当空而起,夜空被星光点缀得妩媚异常,如不是天底下满目疮痍的大地,指不定那骚婆娘怎么样玩弄自己的姿色哩。
羽风一手把小灿搂在怀里,随即像抹去浮云一般扯去了她的衣服,小灿一对白鸽一样的奶子蹦跶一下弹了出来,脸上尽是妩媚,任由自己的乳房在羽风坚实的胸膛上磨蹭着。小灿是那种一看就是充满了智慧和妖娆的女人,大大的凤眼挺翘的鼻子,不厚不薄的嘴唇透着自信,一到羽风怀里就在羽风裸着的身体上乱摸乱蹭。羽风一手握着她的奶子揉捏着,怀里的女人像一块玉又像一团火,在羽风撩起的欲望里发出沉重的喘息,羽风趁势进入她的身体,小灿发出一声呻叫,随后迷醉地扑倒在羽风胸膛上。羽风感受到这女人火一般的温热,随后便不能自拔,一把抱起了迷醉的小灿朝榻上走去,随即两人便滚在一团。
夜入二更,皓月在天空窥视着大地,残乱的尘世或许没有多少能够称得上美的东西,更莫谈记忆,所有的一切如覆水烟华注定成空,尤其在这天下大旱野狗豺狼横行的年代,稍不留神都可能被一双眼睛窥视,稍不留神就可能掉进陷阱被人瓜分变成一顿菜肴,在这野兽一般的世界上,行尸走肉是最好的享受方式,除此之外,你还能记得什么呢。或许当时光逝去,当岁月袭来,没有人会记得你,也没有人有功夫记得你的点滴恩惠或善良,因为人们都在为着自我的生存而斗争着,这样的期望,或许注定是虚空的。当天地苍荒,当一切都已逝去,或许唯一的回忆,就是自己,自己关于自我的残余记忆。不错,记忆永远都是属于自己的,一百年后你或许会说,我在某某的经历,甚至会说,我某某年在某地遇到了一群饿狼,在某某处遇到了一个幽灵等等,但那时候回忆起来,也就没有遇到饿狼或幽灵的胆战心惊了,说起来也不过是,那饿狼把我分食了,那幽灵把我的血吸干了等等。那么今晚的富春园,有没有人在一百年后也会有这样的记忆呢。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富春园后院有一个大戏台,这个戏台是在天祥吉年庆祝重大礼节用的大舞台,然而此时,这里确实异常的热闹,热闹的原因是这里围满了人,不但围满了人,而且那戏台上还正在举行着专供达官贵族享受的“娇龙戏凤”。
各位大人,汇招你们来此地本人是奉了圣谕的,有人说不知道为何而来,不知道为何?难道本将军是三岁孩童不知道事有长短话有轻重?说话的是一个约三十岁一身戎装的青年人,龙眼狮鼻宽下颌,俊朗的外貌,精悍的体魄,一双眼睛正扫面前的众人。众人此时都朝他望来,人们交头接耳,好像要找出谁曾跟他说过“为何而来”的人出来。
三年大旱,如今民不聊生,圣上在这几年可是费尽了心思为天下百姓祈福啊。此时大家交头接耳的声音更重。想必大家都知道“紫灵环”吧?他故意把声音放高,大家面面相觑,随后一个六十岁摸样的老者说,相传紫灵环能协和天地间至阴和至阳之气,如能得到紫灵环,把此神物放置于露山天一峰祭祀七天,天下即可降临甘雨,赵将军,老朽所言对否?不错,这个青年人正是当朝第一大将军。蔡府说的很对,这紫灵环是天地之初孕育而生的一件灵物,与世同生,日月共辉;相传它是有自我生命的。而今日,紫灵环就在我们富春园,也是我召集大家来的原因。此话一出,下面顿时炸开了锅,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和质疑的表情。毕竟,那只是传说。巴蜀一带有人汇集乌合公然反对朝廷,势头不可镇压,而且势力发展迅猛,曾数度引起朝廷重视但由于地方官兵也饱尝饥渴困扰深知百姓之苦,镇压和对持也只是形式而已。各位大人归去可要看管好自己的地方,莫让圣上过忧啊。此时众人仍沉浸在获得紫灵环的巨大喜悦之中,这看起来像该谁担责任的话竟然丝毫没有引起大家的兴趣,赵将军好像亦没有追究的意思,随即一挥手,“娇龙戏凤”又如火如荼地拉开帷幕。来自全国的知府、统兵各大人在戏台下分席而坐,每人左右各侍奉一个酥胸玉颜的姑娘,一旁站立斟酒丫鬟。
娇龙戏凤讲述的是龙凤相遇并生育麒麟的故事。为了营造龙和凤的绝妙神态,那戏台上的人被剥光了衣服,那凤凰时而翘臀时而抖胸,怪异挑逗的表情引得台下哄堂大笑,最后那龙凤交尾的故事就在台上赤裸裸地展开,龙凤纵情的淫叫彻底征服了台下的观众们,他们开始沉静,开始迷离,他们把手伸进左右陪酒的姑娘衣服里揉捏她们的身体,姑娘们在各位大人的“爱抚”下发出吃奶一般的叫声,那娇滴滴的呻吟一旦响起来,便让各位大人欲火焚身。那年迈的知府也狂乱地揉着手里的奶子,一脑袋扑到姑娘怀里咂着嘴巴吸吮起来。站在一旁的小丫鬟见状急忙低下头,瞅着手里的酒壶羞得满脸通红。赵将军在上宾第一个位置,那台上“龙凤”调情热烈,在凤凰发出痛快吼叫的时候他一把扯掉了侍女的衣服,像提玩具一样把那女子提到怀里,白鸽一样的乳头在赵将军嘴里变得挺拔起来,随后他把那姑娘置放于膝上,像推麻将一样搓揉起来。
夜已深,皓月偏西。深秋的夜异常的安静,夜空和大地死亡一般的静谧,连最小的虫子也不再窃窃私语,那荒原的野狼也都已逃离,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丝毫可以发出声响的东西,而在这个幽谧的深夜里,还有谁,在蠢蠢欲动,还有谁,能够演绎生命的神话。
在赵将军把怀里的女人玩弄得生死不能的时候,近身侍卫黄彪仓惶地走近身边,附在他耳上说,羽风失踪了。
羽风真的失踪了?黄彪办事的能力从不引起赵将军的怀疑,但羽风可以在六只眼睛的监视下失踪,这,真的出乎他意料。此时怀里的女人正在他身上缠绵地吻着。黄虎,召集人马,羽风定在鸣渊州,死活也要找到他。黄虎满脸愧色,这时候听到主人的命令像一只狗一样嚎叫着朝外冲去。黄虎一走,赵将军就有点懊恼。他不知道黄虎的搜索能够获得什么,他甚至可以断定黄虎的搜索将一无所获,原因很简单,羽风可以在三个人共同监视下“消失”,还能指望着搜索再找到他?赵将军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伸手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恰在此时,一声惨叫,让这个寂寥良久的夜终于得到了久违的快感。
(4)
赵将军看见台上的“凤凰”像要被人掐死一样叫唤着,那暴突的眼睛像要夺眶而出,那神态任何人都可以判断,她看到了什么。
她一定看到了什么,随后他背后的“娇龙”也看到了什么,然后,赵将军也看到了什么,最后,各位大人和姑娘们都看到了什么。他们都看到了,看到了黄虎血肉横飞的场景。
一阵疾风扑面袭来,众人回头的刹那便见一人立在庭院的出口。昏黑的夜,寂寥的星,在模糊不清的视觉里人们第一印象是,他们遇到了幽灵。而黄虎此刻就飞在那幽灵面前,约一人高,但黄虎的飞众人怎么看也不像飞的姿势,因为黄虎是横在那幽灵面前的,而且是面对着众人,而那对着众人的脸上,肌肉扭曲,嘴巴爆张却丝毫无声。黄虎望着众人,众人望着黄虎,刹那间,黄虎在众目睽睽之下断裂、碎裂,接着,众人便见面前一片血红,黄虎的血像雨水一般朝众人飞来,唯一不同的是,雨是从上往下的,而此时的雨,却是横飞而来的。惊愕的表情和失魂的神态不等众人醒来,黄虎的血就溅到了各位大人和姑娘们的脸上。倒是一旁的丫鬟最先反应过来,摸了摸落到脸上的东西,伸手一看是红色的,当即就晕倒了。此刻,众人终于回过神来。
众人回过神来便开始大呼,男的声音女的声音交叉在一起,年迈的声音和稚嫩的声音相互融合,各有千秋不同特色。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在呼喊着救命。随即,他们的呼叫声开始变形,由呼叫变成惨叫,再后来变成呻吟,他们在呻吟,像一开始他们欢爱时的呻吟一样,只是这时,这呻吟备感凄楚。赵将军是唯一逃离血雨袭击的人,在那一瞬他抓起怀里的女人挡在面前,而这时,被他当盾牌的女人已经千疮百孔,他再瞧向众人,凡被黄虎的血液溅到的人都伏地抽搐着,偶尔有人扬起脑袋,他看到那人的面孔已经焚化,那正在脱落的肌肉挂在张大却无声的嘴边,刹那间,赵将军想到了一个人,一点红!
门口的幽灵纹丝不动,赵将军握着剑柄,他知道,门口的人,就是一点红。
夜,越走越深,深的令人窒息。无形的月色开始淡去,无名的星辰开始探出脑袋,赵将军如一阵风,如一道光。赵将军何在?赵将军便在这光里,在这夜色里,没有人可以看到他,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了。赵将军的剑,称霸武林的剑,鬼哭神嚎的剑,他能怕一个幽灵?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剑已经分为七十二路封死幽灵的所有退路,三十六道剑势攻向幽灵的致命部位,他不能多想,丝毫都不能,他也要在今夜,杀了游走江湖是人皆惧的幽灵。他要杀了一点红。
他要杀的不是别人,他要杀的是一点红。他知道一点红会分身,他知道一点红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会使用妖术迷惑人,于是他更不能迟疑。他知道一点红的残忍,他知道没有人可以获得一点红半毫怜悯,他知道,一点红还有一个称呼叫,逍遥红。
逍遥红。逍遥?他知道一点红擅于一招致人死命,可这逍遥红,是什么意思呢。他在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就在思索,他不明白为何有很多人都更愿意叫一点红为逍遥红。为何?为何?他从入师学艺就从师兄那里听得了一点红还有一个名字叫逍遥红,于是他就从那个时候开始琢磨,一点和逍遥有何联系呢?为什么人们愿意称呼一个冷酷的一点红为逍遥红?这个问题,他想了一辈子。他的剑离一点红只有一寸,他的剑尖已经扎进一点红的肌肤,他看到一点红毫无退路地不能动弹,他惬意的念头油然而生,他想,我再也不需要知道一点红为何要叫逍遥红了,因为一点红已经不存在了,再究其名字有何意思呢。
他越来越变得惬意,这种惬意就像春天游走在田野里,在油菜地里徜徉地歌唱一样,还有那清新的空气,那暖洋洋的太阳,他觉得自己太愉快了,他要飞起来了。飞到天空去,飞到太阳上去,飞到那无忧无虑的境界,他刹那间觉得,自己真逍遥。
他望见自己腐朽的躯壳,他觉得自己如新生的婴儿,他越想越快乐,后来他想要人分享他的快乐,可是,谁能够分享这种快乐呢?这可是杀了一点红的快乐呀,这快乐他觉得别人不配,别人也配不上。他哼着小曲,悠闲地逛在自由自在的国度里。他在那里如风儿一般轻,如云儿一般飞,和蝴蝶做伴,和雄鹰飞舞,他在那里看到了还站在地上的自己的躯壳,他朝自己的躯壳嘲笑,他脱茧而飞了……
第二天的太阳如期而至,当富春园的丫鬟从尸堆里醒来的时候,她们发现昨晚侍候的宾客们都已经化为腐骨,在她们逃离这是非之地的时候,发现庭院门口处瘫坐着一具无头客。后来经人考证,那无头客原名叫赵天樽,人称赵将军。
没有人想到,一个原本苍荒的大地还有故事上演,谁也没有想到,十年以后的那场甘雨竟然从今晚就开始酝酿了。
外记:《逍遥红》
故事发生的很久以前,传说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有一对忠厚的夫妻生了一个活泼的女儿,女儿的聪慧可爱博来邻里乡居的赞赏,都说两人十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够抚养这么好的女儿,两人听人夸奖更是喜不胜收,从此也更加疼爱女儿。女儿一天天长大,夫妻两人看着女儿的模样和脾性,那聪明劲那活泼劲根本不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解释不了只能当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老天爷恩赐的礼物。女儿酷爱到田野上去玩,在野花盛开的时候她带着自家的小狗在不远的山头采摘野花,她酷爱杜鹃花,在自家的园子里也种上了杜鹃,每次看到鲜红的花瓣绽开的时候,她笑的非常开心。她说,真好,那是天使的吻。那时,父母叫她怡心。
九岁那年,怡心兴冲冲地从山野采摘回来蘑菇给病着的母亲熬汤的时候,竟然撞进了正在家里洗劫的土匪。怡心的聪灵摸样竟然撩起土匪的兽欲,他们把怡心捉住了,父母在保护女儿的同时被土匪残忍的杀害,怡心目睹鲜红的血水从父亲母亲身上的刀口流出来,她呼喊着他们,她哭泣着,土匪却变得更加开心,他们在撕扯怡心的衣服,他们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中疯狂地笑,谁能够阻止这骤然而至的灾难彻底扰乱一切,在重新建立的各种机制中改变着原有的神话。在第一个土匪扑向愤怒的怡心时气血倒流身亡。其它的土匪在狂怒杀害怡心的同时顿觉五脏翻滚,随即气血倒流冲顶而出,几个原本猖狂的土匪瞬间毙命。
此后,再无人见过时值幼小的怡心。
2009-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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