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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谈:一个堕落的年代

文 / 北风2011-6-2 15:28 参与:1775 评论:0 繁体

  题记:当这个世界一无是处的时候,唯一真实的,便是愚蠢。

 

  在地球上,生活着一群人,在这群人中,有一股文化,这个文化,是这群人赖以生存的信条。这群人的文化是有颇多样目的,五花八门,看起来实际的伦理、建筑、科学;也有看起来不那么实际的,像宗教之类的。通常说起来,实际的,这群人就当做感官的审美,不那么实际的,他们就当做精神的审美。像这样的“文化”从这个星球上的人群中面世的时候,他们这群人就像获得了颇大的满足,因为这看起来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因为这也给人这种高等动物一个活着的借口或者说是意义。可是,活着,真的需要这么多借口,或者说意义吗?

 

  人是需要意义的,因为人的臆想是低等动物所没有的,于是他们就繁衍出天文星相,打算从更高层面看待自己。于是他们中有一个叫笛卡尔的说:我思故我在。可以想象,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该有多么害怕,还可以想象,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又是多么安全,因为他好像找到了存在的借口。我们先不说万事找借口是否是符合意义的,先让我们说说以无限带来的生存理念吧。

 

  1968年4月6日,库布里克《2001太空漫游》横空出世,这部影片不但成了影史的里程碑,也成了一个科幻时代的图腾,它所折射出的,是对人与科学的思考,科学与宗教的思考,宗教与无限的思考。四十年过去了,它的地位仍旧无法撼动,当我后来看到同样题材和有同样维度思考的《月球》时,不禁和那个极力给我推荐的朋友说:这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呀。这是士兵跟将军敬礼,这是子民和上帝的关系。《2001太空漫游》和《月球》同是对人和自然的思考,但其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对现代哲学所不能统一的问题有清晰的诠释(先不论到底应不应该“诠释”),后者只是提出了问题,却没有给予答语。这也就是我说的上帝和子民。你能在上帝的智慧中找到你赖以存在的理由,而子民,你只能提出问题,无法解决问题了。

 

  我喜欢科幻题材,因为它有无限延伸的可能,它能触及到科学所不能触及的领域。人们的生活中,不单只是油盐酱醋的实在,一些时候,我们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力量,这股力量非人之力,它莫名地庞大和不可思议,于是人们开始产生莫名的恐惧,开始畏惧,开始迷恋和崇敬,慢慢的,就繁衍出了宗教。宗教的源头是在我们每一个人身边的,因为它的终极意义,仅仅固于人类的臆想范围。

 

  是的,我说臆想范围,肯定有人疑问,有人否决。但无论人们持着怎样的态度,世事就是世事,我们的文化便是自我之臆想,埃舍尔定律已经诠释了不少东西。对这样问题的思考,不光是科幻题材才有的,唯物性质的刀枪作品,也时刻透露这种对无限和冥冥的思考。

 

  纵观影史百年,可以罗列能够罗列的太多了,不能枚举,我们就从近两年的影片入手,拿出来做个展示吧。

 

  宗教的信仰和天马行空的梦想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宗教的想象,无论人们怎么的崇敬伟大,但其根本必然归落于民,就是其最终必以民的利益为根本;而梦想,想象却是截然不同的,它能超出任何(假定超出)固有的文化章程,在一些方面能够突破原有的思维并对整个价值作重新的衡量和判断,这是宗教所不能达到的。这样说起来,人好像就变成了神,无所不能了,我想笛卡尔说那句话的时候,也在间接地承认这种荒诞、滑稽的玩笑。笛卡尔的理念好像给我们烙上了一个烙印,但其根本,仍是可以找到怀疑和反驳的空隙,以至于人们在这方面的思考从来没有停止过。在一个时候,我曾这样给“我思故我在”定义:“我思≥故我在”。简单来说,思想大于存在,反过来说,存在小于思想(此处看来相悖“存在主义”,其实一脉相承。)。顾名思义再说:人类的所有文化形态以及现行的各种体制最终体现的结果,都仅仅是固于人的臆想;这个臆想以及其最终所达成的一系列结果,除人之外,可能毫无意义。这样说,好像把这句话原有的意思完全的颠倒了,但随着我近几年接触到的一些作品中,对此的思考还是颇多的,而且形式各异。

 

  2004年7月15日,《谍影重重2》面世,影片围绕伯恩寻找身份之线索展开。伯恩是个前FBI杀手,因为时局被组织追杀,伯恩记忆受损,力图找回自己和替妻子报仇,于是,一个追逐和反追逐的游戏开场了。假如我们这样分析:FBI是庞大的权利机构,是未知名的“自然意识”;伯恩是万千子民中的一个,在迷失中寻找自我,寻找存在的理由——我想这么说,是非常说得通的。伯恩在风口浪尖对抗,和庞大的组织机构对抗,在这个钢筋水泥的现代化都市里,在各种体制成熟得如同罗网一样的现代社会体系中,他在寻找自己。面前自然诸多阻碍。令人欣喜的是,伯恩最终找到了自己的身份。从这个影片的原始角度思考,伯恩成功了,打败了政局,打败了我们假借的自然意识实现了个体的突破。是的,也许看过这部影片的同学都会知道,伯恩最终找回的,不过是自己在这个都市中的一具躯壳而已,并未有什么崇高的人性升华;组织与个体的游戏,这便是当今的社会形态,而看完这部影片的时候,我想笛卡尔那句“我思≥故我在”,再合适不过来评论它了。

 

  这是一种朦胧的意识,如果其存在,是不是又证明我思了?如果我未思,那么谁又在思考? “存在先于本质”;我们说到这,仿佛一切都可以落在这个点上了,偶然事件的理论解答了很多问题,我想,过度强调人的意志的时候,是不是也产生了另一种怀疑呢?当有这样的辩证存在的时候,又怎能光靠人的“意志”去屈服世界呢?

 

  2009年7月17日,《月球》荣誉出品,它是科幻的属于精神意识性探索的题材。未来地球能源匮乏,人类在月球发现了可再生能源,于是矿产公司在月球驻扎了基地,进行能源开采。这个开采基地只配置了一个操作人员,其余都是依靠人工智能完成,于是这个有意思的环节,便在于此了。作为操作员,山姆按照规程每日例行正常作业,可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山姆受伤,醒来后发现记忆模糊,于是人工智能就告知山姆他受伤了于是又被救护的过程,山姆完全相信。但后来一次意外中,山姆发现这个矿产基地并非自己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这个人和自己长相一样。两个山姆见面让人大跌眼镜,两个山姆也都不明真相,在探讨之下他们逐渐发现了一个惊人的阴谋,矿产公司竟然在基地放置了克隆系统,该系统里放置了无数的山姆形体。在此之前,山姆以为自己是三年未曾回家了,而家里的妻女正等着自己回去。事实却是,山姆的妻子已经死亡,女儿已经长大成人,“真正”的山姆早已在家了。如此看来,月球基地里的山姆,是克隆产品,以三年一个的频率更换,而在这个三年中,人工智能负责制造假信息给予山姆“精神”补充。看到这,无疑是令人害怕的。从基本来说,当克隆渗透到商业,当伦理和欲望结合,这是人类自我的罪业,无法忏悔的恶果。除此之外我们还能看到,在随着人工智能基本代替人体的时候,仿佛一切的人的思考,都不再重要了,所有的程序可以做出精准细致的反应,人类的所有价值完全可以通过系统完成。乍一看来,其是科学领域的进步,反过来看,人类的每一步,是否又是一个预先之程序呢?我想这是“存在主义”又不能解答的问题,因为它的出现,是人类“进化”之使然。人类可以克隆无数个同一个人一代接着一代地完成工作,人类是不是在自我作茧呢?还是在自我诠释命运?《超级大坏蛋》上面有一句话很适合用在此处:命运没有决定我们的道路,命运只给了我们选择道路的机会。是的,所有的都面临不确定因素的干扰,所有的一切都是尚待定论的,而所有的一切,都在选择中重生,或者在选择中毁灭。

 

  上面说了西方电影常见的几种理论核心,人是以存在先于本质也好,本质先于存在也好,我想重要的是,我们尚能始终如一地保持清晰、明智的思考。这是难能可贵的。

 

  说到这,撇远点,再来说说一个最近的国产电影《赵氏孤儿》。这是陈凯歌的又一力作(我这里说力作,是按照中国当前的电影市场权衡。)。《赵氏孤儿》以复仇理念展开,程婴为救赵家最后一棵苗牺牲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在痛失家人的巨大悲愤中,程婴决定好好抚养赵氏遗孤赵武,将来在屠岸贾面前一剑砍了他,并告诉自己是谁,他是谁,也替儿子报仇。程婴计划十五年,然而事情演变却出乎了程婴预料,这真是应上了一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程婴在告诉赵武屠岸贾是他最大的敌人时,赵武却不相信,中间还交错着一些难以理清的纠结,程婴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而最后赵武杀死屠岸贾的一幕,也绝非是替家族报仇这么简单,这中间,我想赵武更多的是言不由衷的顺从命运驱使。是的,我们说到了命运之上。我想,“赵氏孤儿”原型应该有其更庞大和复杂的细节,陈凯歌有没有把这种“艺术水准”发挥到极致是另话,我们在这里看看,以《赵氏孤儿》面世后中国市场的评价所引发的问题吧。在各个主流媒体以及国内大型网站上,《赵氏孤儿》在口碑上遭遇的是惨痛的滑铁卢。与此同时对陈凯歌的批评也是毫不留情,综合看来有两点,一剧情安排失败;二导演水准逊色。剧情那是有根据的,失败不失败都是事实就在那,我们先说说陈凯歌的水准问题。众所周知,陈凯歌善于精神理念的塑造,追求唯美,善发感慨,作品情调化严重。这种个性成功制造了《霸王别姬》,但在《赵氏孤儿》里,我想陈凯歌想要表达的主题,是相当大的。以至于最后影片本体无法承载精神而出现苍白的局面。市场是冷酷的,在各种批评中,我替陈凯歌叫屈。

 

  在当今中国,商业电影充斥市场,多数是以低级趣味一味填充票房,从电影制作精神上,这是不负责任的,也是丧失道德水准的。我曾和一个朋友说,无论《赵氏孤儿》怎样,陈凯歌这种潜心造车的态度,是对得起观众的。话又说回来,《赵氏孤儿》在本体上出现一些处理失误外,我并不觉得其精神内涵上丝毫逊于国产的一系列所谓大片。陈凯歌试图通过这部影片向中国观影市场提供一种西式思维:“命运”;他想通过这个前后起因唤醒观影群体的清晰理智、和评判是非之能力。不得不说的是,陈凯歌败的很惨,败的很惨的原因我认为不是因为影片做的是否成功,而是因为中国人压根就不需要任何可能使其觉醒的东西。说到这,想必有人明白我为何在西方电影下提到《赵氏孤儿》;《赵氏孤儿》的精神意蕴是和西方接轨的,从整体上来看,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呜呼哀哉,陈凯歌哪想国内观影群体,人家只看剧情,人家只陶醉两千年来的麻木认知,人家压根就不在乎什么TMD的精神。

 

  做一个什么样的梦我们没有选择,为了做一个什么样的梦我们有意识抉择。在东方文化复兴的时候,我们应该看到,以电影产业链落后下的浮躁和蒙昧。

 

  这样的题材很多,人与自然的思考,一直以来也是西方的一个热门话题。风云变幻,自人类文化出现的那一刻,人们开始探讨和研究存在的价值、意义;多少个时代过去了,多少个富有激情和智慧的人在这个历史大舞台穿梭;星河万相如一,苍宇幻化有率,在这一眨眼即可泯灭的时间长河里,我们在寻找天地之心,它的需求如同萤火与黑洞一般,人们尽可能发热,发光想去照亮它。或者能否照亮已经不重要了,难能可贵的是人性中这种敢于思考和敢于挑战并从未间断的奉献精神;它正像那迎着风雪攀登高峰的登山者,其结果或者没有意义,其过程,却是在黑暗中,为人类之存在书写了一个闪亮符号。

 

  2011-1-29

[责任编辑:语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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