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瓢虫
文 / 北风2012-6-2 16:29 参与:2850 评论:0 小 中 大 繁体
朝霞越过屋檐撒在门前的菜园上,由于闲来无事,早上起得颇早。清晨自有一种感觉,即便不走出屋子,仿佛也能闻到室外清新的味道。我端杯水走出屋外。室外空气凉爽,新鲜,除了不远处树枝上的两只斑鸠和几只小麻雀的叫声外,还是一片寂静。这或者也正是我养成早起的原因。我端着热茶蹲在房主种植的一株不知名的绿色植物旁,发现稍上的一片叶子下趴着一只七星瓢虫。七星瓢虫在植物的主杆上爬动。小时候听家长和老师说,七星瓢虫专吃蚜虫,是秧苗的医生,是益虫。我看了看这株植物,并没有发现什么蚜虫。我见七星瓢虫来回地爬动着,我想,可能它还不止只吃蚜虫吧,可能还有着其它的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即便这株植物上没有蚜虫,它是会飞的,它可以飞到其它的植物上去。我想,它不会找不到食物的。七星瓢虫背上覆盖着七个小黑点,身上有一层细小薄嫩的硬壳,它的翅膀就是藏在这层硬壳下。我非常了解它起飞时的动作,因为小时候我和伙伴总是因为好奇捉许多只来,放在手心任它们爬行,它们就沿着我们的指头爬,等爬到指尖的时候,它们就张开背上的硬壳,然后从里面打开一对非常薄弱的翅膀飞向空中。
事物的进化真是有意思,七星瓢虫的个头小,在这个大的环境中应该是容易受伤的一类昆虫,因为它们食蚜虫,但通常情况下植物的距离较远,于是它们就进化出了自己的翅膀。这个翅膀又太过薄弱,它们为了保护自己,后来又进化出一对略微坚硬的外壳来。有了这对外壳,它的翅膀就不再容易受到伤害了。
在广袤的大自然面前,生存法则决定着万物的趋向。芸芸众生之间以及各种动植物之间都在形成一种保护层,这是一种理智的行为。与此同时,我想起人之间的面具。在很多人来说,面具是自我保护的硬壳。这层面具是虚伪,在这种阿谀奉承或者见风使舵的面具保护下,人们的灵魂才略得安慰,随着时代趋势的需求,人的自我包装和存在于自我意识中的隔膜,越来越大。再后来,因为环境中种种事物的目不暇接的各种奇异现象,开始出现另一层硬壳——冷漠、排斥。这是不好的现象,沿着这样的情绪下来,很容易产生个体之间或个体与世界之间的厌恶、麻木、不屑;进而这种情绪有可能恶化成激进、暴力、逃避。凡此种种的最终形式,可能会落在一个“不负责任”的心态之上。这样的结果出现的时候,人与人,个体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就异常微妙起来,它的存在和演变逻辑不再受人的控制,甚至不再受人的左右,在基于这样的一种情感之下,我们又发现:现实是残酷的,生存,是多么的困难。
这样的情况只是局限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中,比如在我们这个地球上。花草动植物在生生不息的繁衍,我们把目光继续拉远,会发现,我们的地球只是浩瀚空间当中的一粒微尘。这是一个极端,这种无穷尽无可预知无法想象的现象给人的情绪冲击是无限大的。从古至今,延续数千年对无限的崇敬和敬仰,我们倍感孤独。在这样的一个环境圈子里,存在于个体之间的厉害关系时而非常的重要,时而又一无是处。每个人都切实感受到这来自无穷尽的侵袭,或者说是伤害,面对无限的黑暗,无限的遥远,我们究竟该做些什么呢?人们害怕,人们信奉宗教,人们开始有意识地塑造出神的意志。在基于环境个体之间的关系而矛盾的时候,我想,诸神也是很难帮助到我们的。
所推崇的宗教和神的意识存在与否尚待定论,在这个进化论中,在动植物繁衍的数百万年甚至更久远的时间中,在个体遭受伤害或者集体遭遇某种侵害的时候,并没有得到神的庇护,成千上万人在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中灰飞烟灭,他们开始把对神的信仰潜移默化到对自我力量的崇拜。人们开始包装自己。有人用武力,有人用面具,他们开始为自己打造一个保护自己的“硬壳”来。
在达尔文的进化论中提到一个仿佛永垂不朽的定理:优胜劣汰。换句话说,在不适合自然法则的某部分群体,注定将从生存圈里抹去。至此,我们不约而同地发现,决定我们命运的不是神,很多时候是我们自己。人们感到不安分,好动的一些群体开始掌握一定的力量,以侵袭别人的方式维护自我的存在,一些怯懦者开始给自己带上面具,以附炎趋势的姿态苟延生存。每个人都成功地保护了自己,但世间的关系却越加繁杂和难以解决,甚至在很多时候面对诸多伦理根本就无法实现彻底清晰的梳理。人们的怀疑变成背叛,人们的胆怯变成入侵,这所有造成的困厄,人与人之间的仇恨越演越烈,人的孤独感也越来越强。面对无法调节的各种纷争,面对无限带来的迷茫,各种文化都失去了其赖以存在的价值。怀疑和冷漠,孤独和暴力霎间就侵袭了我们身边的所有。
七星瓢虫打开它的硬壳,展开了它柔弱的纤维一般的翅膀轻轻飞走,落到不远处的另一株植物上。阳光暖暖地晒着,鸟在不远处的地上觅食。
简单的一切因为人的存在而变得难解起来。在面对大自然,面对无限,作为一个生命形体,我们要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在自己的身上长出一个硬壳来。当我们这个硬壳形成的时候,有一件事容不得马虎——我们在保护什么?
我们在保护自己的灵魂。在无限面前,人是脆弱者,在浩瀚的宇宙中,对人存在伤害的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而是“无限”所带来的侵袭,以及它所形成的各种文化形态。它疏而不漏地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它是在向我们抛出橄榄枝,还是在散播斗争诱饵?在达尔文提出优胜劣汰的时候,人们应该意识到人与自然的存在法则,在人和无限面前,在人遭受到的各种启示和未知面前,人与人,人与其它动植物,和谐相处,共珍互爱,是唯一的,也是仅存在的命运先知。
我们需要一种理性,高于一切利弊关系的理性;只有它,方可给我们重建。
2011-07-01 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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