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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流弹打中我胸膛

文 / 北风2011-6-2 16:42 参与:2231 评论:0 繁体

  公元二零五零年十月二十七日,我再次被审判,印象中,这仿佛是我第二次接受审判,至于第一次,仿佛很久以前的事了。


  众人的围观让我依稀记得很久以前类似于这一样的场景,我无法躲避他们刻薄的眼,如同我无法躲开,在命运之钟敲响时,尖锐的声音摇荡我的灵魂,而我丝毫不能反抗一样。审判官的每一句话都仿佛隔了几个世纪远,我集中精神,可还是无法听清楚他的声音,我看着他的口型,我知道他在喋喋不休,我想清楚地听到他的话,可我恍然若梦,这一切根本无法做到。我直了直身子,发现正被人押着肩膀,我说,兄弟,审判官在说什么呢?刚说完,脑门就被他们当中谁的拳头猛击了一下,我更晕了。


  二零五零年之后,地球因为生态、人文等各种原因出现前所未有的危机,人类发展正在遭受考验,于是从该年一月份起,人类领袖制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计划并开始履行,审判日。审判日的制定源于二零四九年耶稣的一次圣迹,自此,天堂和地狱真正出现在人类面前,而围绕审判所展开的一系列结果,就是把人们打进地狱,或者送进天堂。


  我是今年最后一批接受审判的人,而原定审判日的时间是二零五零年十二月底,于是他们一点都不着急,我坐在那接受他们的审判,努力回答他们的提问,当我因为没有听清楚他们的问话而答非所问时,便会引起哄堂大笑,当然,有时候我的回答也会令他们怒不可遏,这时候总会遭到一顿毒打。我没有反抗,因为我知道,他们最终都是进天堂的人,他们愿意打,就打吧,因为进了天堂之后,他们就再也打不了了。上帝是不允许暴力的。


  我像猴子一样坐在他们中间,在他们面前我没有了人形,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无法看清楚审判官的脸,我想可能是我的眼睛被打伤了,也听不太清楚他们的话,我的肩膀生痛,后来我觉得全身麻木,我努力坚持着坐直,努力保持着自己的笑脸,我不想因为在这场审判上因为表现不好而进不了天堂。


  他们的问题一股脑而来,终于,只剩下一个了,这个问题是:二零一零年七月份开始,到二零五零年一月份,你都做了什么?审判官就是这么问的,天呐,这个时间段这么长,时间跨了四十年,这四十年,我做了什么?谁能够说清楚呢?可这是在审判会上,有一个精明无比的审判官,旁边还有无数个精明的陪审员,这四十年,我做了什么,看来一定得说清楚,这可是进天堂,比进班房严厉得多。我望着审判官,我望着陪审员,虽然我无法看清楚他们,但我一定可以认定,他们脸上那狐疑的表情。我没有精力理会这表情背后是什么,实话说,在审判官问了这个问题后,我脑子里立马就有了答案,此刻,审判官和陪审员都那么严肃地望着我,审判庭一刹那安静极了,于是,我用我的答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我说,我在睡觉!


  啊——


  我从审判官的表情看出,他一定没有听清楚我的话,于是我提高了嗓门,大声说:二零一零年七月开始到二零五零年一月份,本人在睡觉!


  哗!庭上掀起一股喧嚣的声音,这种声音以至于让我认为审判庭建设在海边,我听到的一定是海潮声,不过最终印证,我听到的不是他娘的什么海潮声,是审判官和审判员还有一些围观的人的喧哗声,这种声音里有惊讶,有疑问,有不屑,但更多的还是愤怒。啪!一个耳刮子又抽在我早已经没有知觉的脸上,我的精神好像被这一巴掌打的好点了,我怔了怔,见所有的人都朝我露出愤怒的目光。我听不太清楚他们都在嚷什么,不过有个人的嗓门特别大,我听见他说:把这鳖犊子打进地狱!太猖狂了!太猖狂了!上帝的尊严被这小子的胡言乱语羞辱了,他污蔑上帝,无视上帝,太猖狂了!太猖狂了……后面好像还有什么,但这时候四周的人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我胆颤地蜷缩一团,我想象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种思维一直陪伴到我的审判结束,而我被人拖出去的时候,因为胆怯和懦弱,我竟然没有听见审判官给我定了什么罪,或者是,我是该上天堂,还是该下地狱?从庭上下来后,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


  直到很多年后,这个问题仍在我脑子里盘旋,如被人潜入的一粒种子生根发芽,芽越长越高,可我仍旧没有答案。当初,是判我上天堂了?下地狱了?上天堂了!一定是上天堂了,因为如果下地狱,好像我还没有被谁打过,我脑子好像还挺清醒的,至少我能思考东西,你说,这不是在天堂,是在哪儿呢?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我眼前的人像潮水一样来了又去了,每天,我注视着同样的风景,每天,我都在自己的空间里冥想,天堂,我没有失您而去,在您的仁爱之下,万千子民生生不息,他们每天都从我身边经过,我能看到他们的笑脸,能看到他们的欢爱,每次孩子到我身边,他们的父亲,或者母亲都会停下来跟他们讲:这个人,就是欺骗上帝的人!


  那一瞬间,我再次进入睡梦,也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我曾经说过的答案,二零一零年七月开始,到二零五零年一月,我在睡觉!我不知道我是否撒谎了,如果撒谎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唯一可以判断的是,人睡觉的时候,是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的!


  2010-7-26

[责任编辑:语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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