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本位,历史价值的延伸
文 / 北风2018-11-15 13:54 参与:2409 评论:0 小 中 大 繁体
历史带给我们什么——读现代文学史有感
□文/北风
近些天读了中国现代文学史,它如一把冷峻的匕首,带来森寒的切肤之感。
古人说,文史不分,要从结构上来看,还是有着差别的。历史着重社会结构、制度的巨大变革,而文学,更聚焦于人生、思想的演变。中国现代文学史,更像一部家族史。
时间的距离:1919年始,它是中国最近的一段历史,紧扣祖辈命运。在我们印象中,历史,总是久远的,隔岸观景,如梦似幻,难以触及。现代史几乎没有这个特征,那段时间的社会变革引起的种种反映,像一把穿越岁月的残刀,在祖辈面庞上刻下死亡,也铸下了当代民族灵魂的新生。
工业革命下,大致相同的社会背景:20年代~40年代作家群的心理特征、生活背景,与当下大致相同。那时的人物的生活状态,传达给读者强烈的主观感受——现代结构式楼房、街道,旅馆、公交车、电灯电报、现代形式的出版机构、餐饮娱乐等等交融一起,对读者来说,五四以来的历史,恍若昨日,在相同的社会条件下,最能激发读者共鸣。
现代史,直接促成当今政治体制的形成:现代史终结了中国两千年封建史,在这一时期产生的文化思潮,与这片大地上过去所发生的都不太一样,它融合资本主义、工业化、马克思主义、西方民主制度等前所未有的精神内容,经由作家群体的融合、创作,最终勾勒出一幅广阔、史诗级现代人生画卷。这幅画卷的精神内涵超越彼时,竟成当今的人生写照。革命背景赋予独特新颖的文学创作,人物思想打碎封建禁闭,在这一幕幕的悲喜剧之下,促成当今政治体制及文化形式的形成。
现代文学史在时间上距离我们最近,且有着大致相同的社会条件,具有共同的精神目标,三者内在联系,构成一个拥有一样的审美价值,一样文化信仰的理想指向。在这个共同理想之下,我们与他们达成最大的宽容和谅解,激发中国历史数千年中最深的理解,或者说,在某个意识形态中,我们与现代历史人物,拥有共同的命运。
除此之外,现代史给人印象深刻的,是围绕这一环境所诞生的悲剧。悲剧的成因大致有两方面,一是人生固有的悲剧,二是我们人为创造的悲剧——当然了,人世间的大部分事情可能都源自于我们有意无意,或直接或间接的主观性使然。
在世界文学史中,“悲剧”这一概念发源于希腊,是西方艺术传承中一个重要的艺术形式。在中国,受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忠教节义的伦理观、温柔敦厚的美学观的影响下,中国悲剧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民族气质,它像一朵暗夜独自绽放而又缤纷绚丽的花朵,给读者带来思考与启迪,重新审视人生的过往,唤发惊心动魄的深度美感。
西方文化发源于古希腊,从地理条件看,希腊人依海傍水,是典型的海洋性民族,依山吃山,靠水吃水,生活处于一种强烈变化的形式,分散的、个体化的海上作业,培育了他们极强的独立性和个性。依此而生的悲剧人物具有鲜明的自我立场,体现着敢于搏斗以至鱼死网破的斗争精神。比如阿喀琉斯更愿驰骋沙场而不愿在安逸中庸碌、普罗米修斯盗取天火拯救人类,被囚禁在高加索山的绝壁上饱受折磨却始终坚贞不屈。当然,中国也有着类似荡气回肠的神话传说,如精卫填海、大禹治水,表现出华夏民族强烈的生存愿望,同自然与邪恶顽强抗争的精神。但在漫长的历史演进中,中国的悲剧主人公缺少了曾经的勇于斗争,解放个性的行为,在挫折或毁灭性的打击面前俯首听命,任人宰割。
华夏民族的生存环境充满险恶。凶禽猛兽、洪水滔天,漫天烈日、天崩地裂。置身于这样一种环境中人们唯有自我克制,把自己融入到群体中,汲取集体的力量,才可能征服环境,求得生存。久而久之,无形中形成了中华民族强烈的群体观念。另一方面,中华民族归属大陆型民族,统一、合作式的农业生产方式促成了人们求同、依赖、顺应的心理,影响并限制了个体意识的张扬和进取。加以儒释道相互融合,引领中国文化数千年,对中国悲剧的形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自五四运动以来,新文化、新思想浪潮席卷古老的封建土地,文人走向反对中庸,倡导个性解放的道路。这一时期的作家有着鲜明的思想立场,以鲁迅为代表知识分子开始致力于挖掘“批判国民性”这一母体,从这个意义上看,属于华夏民族精神革新的土壤已经产生,但面向数千年封建痼疾,在三四十年代动荡的社会背景下,那些渴望新生的涅槃行为,就难以避免地陷入一场巨大的悲剧变革中。
作家,是一个时代的风向标。鲁迅笔下的祥林嫂(祝福)、阿Q(阿Q正传)、孔乙己(孔乙己)、涓生(伤逝)反映着封建遗毒的戕害,巴金笔下的高觉新(家),汪文宣(寒夜),钱钟书笔下的方鸿渐(围城)、老舍笔下的祥子(骆驼祥子),无不以贴近时代——一手举着火把,用黑暗照明对中国新旧交汇的传统糟粕实施切割。这是一场处在进取与防御、死亡与新生的伟大变革,从农民到知识分子,从地主阶级到席卷全国的革命浪潮,书与被书,拯救与被拯救,无不头破血流,在日出前夕,梦想改变的人,体无完肤,以至付出生命。在这个环境中,我总是想起萧红,她是值得研究的,在那个血腥与硝烟以及陈腐的年月里,萧红代表了一种民族性格,代表了那个时代的某个理想。处于疾苦围困的芸芸大众,则成为悲剧核心之外的华丽嫁衣。
五四运动至30、40年代的现代文学史,是中国文化革新的血泪史。萌芽崭露,但寒冬未远,封建礼教荡起反春的梦魇大张旗鼓扼杀生命,天亮之前的这段黑暗,是那批文人逆转历史的节点。被浸红的浪涛如一道强劲的激流,书写并肯定了他们的时空。
“人和动物一样,忙着生,忙着死。”
新的生活总会有的,所有的路程都将走向一个终点,因为我们曾经寄予了理想。在这个理想的未来,人们用生命在换取一个新的国家,而这个国家,是流淌新鲜血液的自由国度。
这是人们对和平与安宁的渴望,也是历史的延续,家的根本。
2018.11.15 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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