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背叶耳鼠(Phyllotis xanthopygus)栖息地的海拔跨度可达6000多米，是世界所有哺乳动物中栖息地海拔跨度最大的。

　　绘图：HISTORIC COLLECTION, ALAMY

　　尤耶亚科火山(Llullaillaco)是世界第二高的火山，其顶部山峰是地球上最不适宜居住的地方之一。这里的土壤是红色的，看起来就像在火星上一样。虽然气温很少能达到零度以上，但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土壤的温度可以达到32℃。

　　尤耶亚科火山横跨阿根廷和智利两国，其上还坐落着世界海拔最高的考古遗址：这里隐藏着大量保存完好的木乃伊。

　　美国登山爱好者Matt Farson是一名急诊医生，他的同伴Thomas Bowen是一名人类学家，他们曾三次到访这座山峰，这片遗址是吸引他们前来的因素之一。

　　2013年，他们在这里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黄背叶耳鼠，这是哺乳动物中栖息地海拔最高的物种。

　　一天，当Farson在寻找通往顶峰的最佳路线时，他看到一个东西在移动。他转过身来，只见一只像老鼠一样的动物在雪地上奔跑。

　　此时，身处海拔近6200米的高山，因为缺氧，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 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东西。幸好，他用相机拍下了这一幕。“海拔超过4800米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动物了……所以当这只动物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感觉太不可思议了，”Farson说道。

　　Farson在后来的一次探险发现，这种动物叫做黄背叶耳鼠(Phyllotis xanthopygus)，是一种生活在山麓地带以及安第斯山脉的已知物种，在陆地上也能找到他们的身影。

　　这意味着这只老鼠生活的海拔跨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6100米。佛罗里达州立大学(Florida State University)的老鼠专家兼生物学教授Scott Steppan表示：“如此巨大的海拔跨度是非同寻常的，其他物种无法做到这一点。”今年6月底，他在华盛顿举行的美国哺乳动物学会(American Society of Mammalogists)年会上公开了这一未发表的发现。

　　2013年1月22日，Matt Farson在海拔6200米的尤耶亚科火山上发现了一只黄背叶耳鼠。

　　摄影： MATT FARSON

　　打破纪录

　　大耳鼠兔(Large-eared pikas)是此前的纪录保持者，曾出现在海拔6129米的地区，而这一海拔高度比黄背叶耳鼠的发现地低了70多米。牦牛和岩羊也曾出现在海拔6100米左右的地方，但这已经超出了它们已知的宜栖息区域。以叶耳鼠为例，这些个体被认为是已知种群的成员。

　　直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Bowen后，Farson才意识到它的重要性。“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重大发现，”Bowen说道。

　　两人找到了安第斯老鼠专家Steppan，之后他们与另一个团队展开合作，该团队曾于2016年爬上尤耶亚科火山。这些研究人员，其中之一是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University of Colorado, Boulder)的Steven Schmidt，在那年发现了另一只老鼠，并从老鼠洞外的土壤中采集了DNA样本。

　　它和那只黄背叶耳鼠长得一模一样。“这7个DNA片段中的每一个都在系统发生的正确位置脱落，”Steppan说道，“这种精确性真的让人万分惊讶。”

　　这一发现为尤耶亚科火山又添了几分吸引力，它已经坐拥世界海拔最高的湖泊之一，还有木乃伊和各种独特的微生物。

　　与火星的比较结果也不难推断:Schmidt和同事们多年来一直在这里研究微生物，它们以某种方式在火山的土壤里生存了下来，这片土壤的表面温差在一天内可达52℃。这些微生物还有助于他们理解生命是如何在另一个不太宜居的星球上生存下来的。

　　更多问题

　　这一发现引发了诸多疑问。为什么这些老鼠会生活在如此高海拔的地区呢？毕竟这里的氧气只有海平面的一半。到了冬天，这里的气温也会降到零下15℃，它们是如何在这样的条件下生存下来的呢?它们又靠什么果腹呢?

　　关于最后一个问题，登山者们几乎没有发现任何可供食用的植物，除了从较低海拔地区吹来的一些地衣和植物糠。Steppan猜测，这些被风吹来的植物残渣可能就是它们的主要食物来源，但似乎它们的量并不多。

　　内布拉斯加大学林肯分校(University of Nebraska-Lincoln)的生物学家Jay Storz主要研究鹿鼠，它们的活动范围也从海平面延伸到了海拔4200米以上；他说，鹿鼠基本上相当于北美的叶耳鼠。

　　这些动物能够通过“一整套的生理变化”在高海拔地区生存下来，比如较慢的肌肉新陈代谢速率以及特殊的心血管系统，Storz说，他并没有参与尤耶亚科火山的发现。

　　“有一点是很清楚的，这不仅仅是一种独有的特性，而是一系列的变化叠加在一起，使得动物们能在极端条件下生存，”Storz说道。

　　展望

　　这次发现是“完全出乎意料的，黄背叶耳鼠确实值得深入研究，不仅如此，我们还应聚焦全球其他类似地区的相似案例，比如喜马拉雅山脉，” James Patton说道，他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名誉教授，也没有参与这项研究。

　　他补充说，这种老鼠的体型较小，这表明，它们是来自已知种群的父母的年轻后代，并不是一次性出现的或离群的动物。Schmidt团队在2016年的第二次现场观察，以及Farson在2011年对那只“木乃伊”老鼠的观察，都印证了这一点。

　　Patton对老鼠能在这里生存下来感到很惊奇，而且他很期待听到更多有关它们如何生存的故事。“简而言之，这实在太令人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