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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时钟

2012-11-22 07:53 参与:1093 评论:0 来源:齐鲁晚报 繁体

天上的时钟

 

       一代一代口口相传,一代一代观察验证,看月亮读时间,都能读得八九不离十,差秒不差分。如今,月亮依旧在天上,有谁还能读她?

 

       看时间,不看手表了,而是看手机。这是当今大街上的一道风景,是城市大街上的一道风景,也是农村大街上的一道风景。人们都有手机了,裤兜里装着手机的,比手腕上戴着手表的多,多得多。

 

       看时间,不再抬头遥望钟楼,而是低头抬手撸袖口。这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城市里的一道风景。这时城里人都戴上手表了。打开收音机,听听广播电台在播啥,由广播电台播着的节目来推断时间。这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的一副生活写真。说不定正巧,从收音机里传出“嘟——嘟——嘟——,嘀——”的响声,“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点整。”

 

       没有手机,没有钟表,也没有收音机时,人们看时间,白天看太阳,夜间看月亮。我知道,在我的家乡是这样。

 

       1963年的秋天,我跟着父亲夜里看坡,看守自留地里的地瓜。这天夜里,一觉醒来,见月亮从东方天际冉冉升起。父亲说:“半宿了。”“咋知道是半宿呢?”我问父亲。“二十二三,月出半夜天。”父亲又说:“‘二十二三,天亮月正南’,不信,明了天你看看。”

 

       天亮了,我抬头看月亮,月亮真是在正南。我感觉挺新奇。父亲告诉我,明天月亮不到正南天就亮;往后几天,月亮是一天比一天出来得晚,“二十八九,月亮出来走一走”。往后的几天里,我留心观察,还真是呢!我在镇上念高小时,学校上早操和早自习。学校离家五六里路,得早早地起。月明如洗,夜如昼。父亲透过窗户看月亮,不早也不晚,准时喊我起床;西沉的月亮被屋挡住的日子,父亲就探着身子从窗户往外看,看西屋在天井里的阴影。我背上书包拿上干粮,来到村头,同村的伙伴们,或早一霎或晚一霎,也都起来了。

 

       在我的家乡,我前面的两代人——父亲这代人和爷爷那代人,在我的记忆中是清晰的。他们都会看月亮。看月亮的圆缺,能知道农历是什么日子;看月亮在天上的位置,能知道夜间的时间。爷爷是木匠,在我的脑海里,有爷爷踏着月光去台子赶集的记忆。天井里,爷爷看看天上的月亮,一边拾掇着赶集要卖的撑子、板床子、锅箅梁子什么的,一边说:“到台子就大天老地明。集上也就开始上人了。”这里附带说一句:台子西边不足二里地的田家村,是我的祖籍,是爷爷的出生地。

 

       “大二小三,月亮一竿”,“初八九,半宿走”,“十五六,两头露”,“十七八,天黑摸瞎”,“二十整整,月出一更”,“二十二三,月出半夜天”,“二十八九,月亮出来走一走”。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一代一代口口相传,一代一代观察验证,一代一代分析琢磨。看月亮读时间,都能读得八九不离十,差秒不差分。如今,月亮依旧在天上,有谁还能读她?

 

       责任编辑:语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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