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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野吉晴:重走人类迁移之路第一人

2013-2-14 13:41 参与:3004 评论:0 来源:外滩画报 繁体

       B=《外滩画报》

 

       Y= 关野吉晴(Sekino Yoshiharu)

 

  “巴塔哥尼亚的日出最美”

 

  B :为什么你选择从南美洲开始这段行程,而不是以人类的发源地非洲为起点?

 

  Y :大约 700 万年前,从非洲诞生的人类始祖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流逝,从非洲出发,途经欧洲、亚洲,一直将生命半径扩展到南北美洲。人类最终到达南美大陆的最南端,是一万年以前的事情了。这段路途将近 5 万公里,反过来重温这段旅途,即是我的“伟大的旅行”。

 

  我一边接触所经土地上的原住民,一边以较为原始的方式前进。或徒步或骑自行车,或使用皮划艇,或借助雪橇狗和骆驼等动物前进。我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过去的人类在迁徙路上经历过的寒来暑往、雨雪风霜。在这次旅行开始之前,我有着在南美探险 20 年以上的经历。我觉得南美是自己探险的原点,这也是为何我选择南美做起点的原因。

 

  B :如何选定要走的路线?

 

  Y :或许会有困难,但还是尽量选择有有趣景色或者有人烟的地方经过。比如说,位于巴塔哥尼亚南部终年狂风呼啸的冰山,确实是一段艰辛的路途,虽然可以绕过去,但想到能跟古人感受同样的寒风霜雪,最终还是列入了行程。

 

  B :一路走来,你眼中最美的风景是何处?

 

  Y :巴塔哥尼亚的日出非常瑰丽。但是,在美丽的朝霞过后,一定会有风暴紧随而至。

 

  B :遇到让你产生过放弃念头的危险吗?

 

  Y :虽然从来没有产生过放弃旅行的想法,但迫于无奈不得不改变旅行手段的事情还是有的。在横渡白令海峡时,最初的计划是在冬季结冰期直接从冰上徒步横越。但是那一年海峡没有完全结冰,最后只好放弃。之后还想过用原住民所使用的帆板皮艇,但是因为风的问题也不得不放弃。最后选择了使用双人橡皮艇横渡,幸好天公作美,那次终于得以成功。那一年也曾经有过“是不是白令海峡就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了”之类的想法。

 

  B :行程中最让你感到困难的是哪一部分?

 

  Y :狗。狗里面最恐怖的应该是藏獒了,非常狰狞。事实上,经过安第斯山的时候我曾经被狗咬过。一条狗突然之间窜至身边,一口咬了过来。而且,比起汪汪叫的狗,安安静静靠近的狗更让人害怕。被咬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会不会得上狂犬病。如果被咬得比较深,也会担心会不会得破伤风。事实上,我的确出现过破伤风的症状。

 

  B :对不同地区人们的不同宗教信仰,你怎么看待?

 

  Y :无论在哪里,都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宗教信仰。宗教认为存在着来世和天国,在我们经历了这段人生之后还会有其他的去处,所以我们必须朴实谦恭地活在此生。我感觉宗教确实有能够压制欲望的力量。

 

  B :除了中亚与俄罗斯等几个地区和国家,你好像没有翻译同行,语言问题怎么解决?

 

  Y :关于所经地点的语言,多多少少还是能够通过简单的寒暄学习一些。在亚马逊流域的时候,我经常跟孩子们一起玩耍。他们总是喜欢肢体上的互相接触,我也尽量不逃避这种接触。接触了以后,我就不知不觉间跟他们产生了交流。

 

  “原住民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B :与原住民的广泛接触是你行程的特点,有让你印象深刻的原住民吗?

 

  Y :原住民的生活与我自己的生活在各个方面都大相径庭,因此我觉得通过与他们共同生活,反而能够更加看清自身。印象最深的是亚马逊的马奇根加人和亚诺玛米人了。亚诺玛米人开朗、友好、自由奔放,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感情。事实上与他们一起生活还是挺累的,很多次都想过再也不跟他们交际了,但是一旦告别,回归原本的日常生活,我又总会怀念起与他们度过的日日夜夜,于是又非常想与他们再见面。对于我来说,亚诺玛米人就像是一块磁铁一样,有着强大的引力。

 

  B :你与当地人的相处基本上都比较融洽,有什么秘诀去融入他们?

 

  Y :总而言之就是时间的问题。只要与他们相处,就总有相互接近的契机。在至今为止的旅途中,最难以融入的应该就是安第斯山的人们了吧。因为历史原因,他们对外人有很强的警戒感,在第一次造访安第斯高原的凯洛村时,村民的反应非常冷漠,不仅不让我进入家中,甚至还拿着石头对我说“滚出村子去”之类的话。第二年再次到访时,村民们依然冷眼以待。

 

  直到第三年,我留在这里 3 个月,参加了孩童的断发仪式,慢慢地才开始与村民们亲近起来。在闭锁的小村庄里,因为要顾虑到村民之间的嫉妒心理,必须考虑与众人平衡相处。

 

  B :之后你与行程中遇到的人们保持联系吗?

 

  Y :在 2002 年抵达莱托里之后,2004 年我又开始了新的旅行,命名为“新伟大的旅行·日本人的来路”。2004 年,在进行北路的旅行时,我绕道经过蒙古,在那里得知了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在我到达前一个月因交通事故不幸身亡的噩耗—当时他刚小学毕业,完全没有想到这次“再会”竟然变成天人永隔。

 

  B :你经过的南美洲纳瓦霍居留地、西伯利亚村庄等还保留着原生态的生活方式,你认为现代化式的生活是否也波及到了这些地方?

 

  Y :旅途中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均一化与全球化的不断加深,特别是手机的普及速度让人非常惊讶。在“新伟大的旅行”的航海途中,我在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遇到海上生活的漂流海渔民,即使是他们也都携带着手机,在接近海岸的地方就能收到信号。

 

  B :为什么坚持使用非机械的交通方式,比如骆驼、驯鹿、雪橇等等?

 

  Y :动物有着这样那样的特点,其中我特别喜欢的是驯鹿。怎么说呢,我感觉自己仿佛是圣诞老人。在跟女儿夸耀自己的驯鹿雪橇之旅时,也被她尊敬地说:“好厉害!”

 

  B :到达最终目的地莱托里时,你产生了怎样的感想呢?

 

  Y :“哎呀呀,终于到了呢。”当时心中浮现的便是这样的想法。伟大的旅行是由诸多小小冒险组成的,例如抵达南美洲巴塔哥尼亚的旅途,是由比格尔海峡的皮筏之旅、火地岛的徒步旅行、穿越麦哲伦海峡的皮艇旅行。不管是哪一段旅途,都是抱着尽量早一点安全到达目的地的想法。在旅途中,我就这样最终到达终点莱托里。到达之后,想到这是最后一站,明日已经没有了启程始点的时候,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B :你的家人一直都支持你的旅行吗?

 

  Y :就算是带回一些土特产,她们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开心,可能是因为跟我的喜好不合吧。对了,作为礼物,在安第斯买的小羊驼毛毡夹克倒是给女儿很大的惊喜,如果在大城市买价钱是相当不得了的。

[责任编辑:语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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