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染到北京教书有一个最大的愿望，就是拜白石老人为师。1947年，徐悲鸿把此事给老人说过后，李可染挑选了自己的20画作，惴惴不安地去了跨车胡同。

　　他把作品递给了白石老人。老人把作品快看完了，站起身来问道：“你就是李可染？”李可染答“是”。白石老人问他出过书么？有没有钱出？李可染摇了摇头。白石老人没有说话，走到柜子跟前翻腾了一阵子，拿出几张纸来，对李可染说，你将来要出书，就用这种纸，能延年，李可染连连点头。

　　时间已近中午，怕打扰老人，李可染说要回去了。白石老人说：“不，就在这里吃饭啦！”李可染觉得自己是第一次拜见老人什么都没带就已经说不过去了，怎么好再讨扰老人？坚持要走。白石老人气呼呼地说：“不送喽！”这时照顾老人的夏护士对李可染说，老人生气了！他留你吃饭，你就要留下！听说老人生气了，李可染便留了下来。吃饭时说了要拜老人为师的事。

　　回到家里，李可染给妻子邹佩珠说，白石老人要收自己做学生了，日后找几个朋友，请一下客，给老人家正式行个拜师礼。邹佩珠也很高兴，说是要攒些钱下来才好请客啊！日月如梭。一天白石老人问刚从东北回来的三儿子齐子如：“有个叫李可染的要来拜师，怎么不来了？”让他打个电话问问。在电话里才知道，李可染要把钱攒够请一桌客，正式给老人行拜师礼。白石老人听了，忙说，不要叫他请客，现在就过来！李可染匆匆赶到老人家里，齐子如说，父亲正在堂上等你，来来来，我陪你一起磕头！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人，望着诚恳拉自己一起磕头的齐子如，李可染不禁热泪盈眶。这时白石老人递给李可染一方肖形印：“李下不整冠。”这是老人给他的拜师礼。说明老人早已有收他为徒之意。“李”是自己的姓氏。“李下不整冠”，是老人家希望自己的学生要做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此后，在一些重要的作品上，李可染都要小心翼翼的打上这方印章，意在不忘老师对自己的期待和教诲。

　　又过了一段日子，白石老人忽然又给了李可染一方印章，上面就一个“李”字，下角挂有一个圆圈。李可染和妻子邹佩珠一起去看望老人，问起这方印章，老人看了看两人，淡淡地说，没有什么意思。回来的路上，李可染忽然茅塞顿开：小圆圈就是一颗珠子，“珠子”不就是你邹佩珠么？老师是说我身边有你这样一位妻子啊！后来，李可染给白石老人说起那方印章的含义，老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摘编自香港《大公报》 文：任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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