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之青韵
2013-4-28 06:07 参与:1140 评论:0 来源:《文汇报》 小 中 大 繁体
三月,杂花生树,草长莺飞,春意盎然。
草,可是大地吐出的清新之气?外出踏青,放眼望去,河边,树下,田头,石缝,蓬蓬勃勃地生长着数不清的鲜嫩的草,哪怕再纤细娇弱的一茎,也俏生生地立着。
草,不拘环境,不择贫富,乡村城市,田野庭园,一样生长。一小块土,就能托起草的生命。草的颜色简单清爽,通体青碧,可爱可喜。千年前的春天,白居易骑马游春,留下有名的“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诗句,看马蹄轻轻起落,踏在春草之间,草儿尚未长成,一寸两寸,一叶两叶,该是多么的新鲜翠绿!
绿为草之色,草为春之魂。草自有生命以来,凭着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绿,亮丽了无数个春天,生动了无数诗人的眼睛与心灵,笔墨之间不知流淌下多少诗情画意。谢灵运病后登楼,正是“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之时。刘禹锡陋室不陋,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恬淡自得。韩愈又说,早春的草,还是疏疏朗朗的芽儿,是要远远看的,朦朦胧胧,如烟如雾,一片极淡极淡的青青之色,近看了却不出色,真如水墨画一般,青韵天成。
草色青青,在离人眼中,却平添无限惆怅,“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望春草思远人,大片的草,在路两侧,延伸,了无边际,上高楼再看,却是:平芜近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天涯何处无芳草,当良人远别,闺中人除了思念,更希望羁旅在外的人不要忘了自己,“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青青小草,承载了绵绵不绝的怀念、相思与深情。
斗草,是怎样一种好玩的游戏?如草一般青嫩的女孩儿们采来各种花草,用对仗的形式互报草名。晏殊笔下的少女,采桑路上相遇了,一个问,今天这么高兴,昨天做了好梦了吗?女伴说,刚才斗草得了彩头儿了。说的得意,“笑从双脸生”,好美的一幕。《红楼梦》六十二回香菱和小丫头们采了花草来兜着,坐在花草堆中斗草。这个说,我有观音柳。那一个说,我有罗汉松。接着美人蕉对君子竹,月月红对星星翠,《琵琶记》里的枇杷果对《牡丹亭》上的牡丹花,再因夫妻蕙对姐妹花,豆官取笑中带急智的辩论,足见丫头见识亦不俗。
有一种草至今念念在心,初一时班主任很诱人地说,苏州园林里有书带草,可以作书签。每个班期末考试前两名者学校组织去玩。草作书签,多美的事啊。后因一分之差,自然也没见过书带草什么模样,只知道她终年长青。后来读《闲情偶记》:书带草其名极佳,苦不得见。不由一乐,嘿,没啥遗憾的,李渔不也没见过嘛。只是我的书巴巴盼了好多年。
草,贴地而生,谦逊质朴不张扬,只有蹲下身,低下头,才能看清她,细薄而舒展的叶片,绿得纯粹、彻底,楚楚动人。草虽柔嫩却又坚韧,风吹过或重物压过,草便随势摆动或倒下,但不一会儿,草又会弹回原状。所谓“疾风知劲草”,草的顽强坚忍,越于困境,越能展现。路边停车场,小方砖铺出菱形格子,里面钻出柔软细嫩的小草,车子驶进,草被压其下,当车开走,草依旧挺立,不变其色,不改其姿。
草的名字有的雅气,比如含羞草,轻轻一碰,草叶合拢;有的俗气,比如狗尾巴草,但形态优美,青翠翠毛茸茸的实在好看。大地上有多少叫不上名儿的草,漫山遍野,挨挨挤挤,铺张开去,一把把新绿,如毯,如缎,柔软娇嫩,清亮养眼。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草的生命力不可谓不强,青了一春,绿了一夏,秋来虽枯黄,泥土之中根仍在,只待春风一吹,草马上醒来,精神抖擞,叶舞翩跹,用全身心的青翠,描画一个充满生机与希望的人间。
草说,我在这里,在每一个春天里,在诗里画里,春不弃我,我便不离。
责任编辑:语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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