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诗图

　　人为什么要旅游?这个问题涉及对旅游本质的认识。目前，学术界对于旅游本质的解释有经济、消费、文化、审美、愉悦、休闲、超越时空、诗意的栖居、非惯常环境的体验、关系的总和等多种说法。笔者提出与上述观点不同的“自由始基论”和“樊笼理论”，试解释旅游的本质或人为什么要旅游这一课题。

　　“自由”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是旅游者的精神本质和最大价值所在，是旅游须臾不可或缺的灵魂，无论是旅游的目的(消遣、审美的身心自由体验)、前提条件(自由支配的收入——闲钱、自由支配的时间——闲暇、体验自由的动机——闲趣)，还是旅游的过程(异地身心自由体验的系列活动)、结果(愉悦、超越有限时空、体验非惯常环境等身心自由满足)，都离不开用“自由”解释。“自由”是旅游本质的“始基”或“逻辑原点”。“自由”是旅游这一事物赖以存在的根本原因，是旅游这一事物产生的初始根源，也是旅游这一事物的终极归属，即旅游的本源。旅游本来是一种符合人性的“愉悦”或“幸福”活动，没有“自由”，哪来“愉悦”或“幸福”?求索旅游本质的逻辑路径应是：自由——身心自由——异地身心自由的体验。这可谓旅游本质解释的“自由始基论”。

　　“自由”是一个含义复杂的概念，其不仅包含“随心意愿做什么”的积极意义，也指“解脱了什么”的消极意义。自由的根本特点是不受约束性，而追求自由是人的本质与目的所在(如著名学者潘光旦先生认为“自由是生命的最大目的”)，这是潜意识和社会习得共同作用之使然，人必然要超越惯常时空环境，走向自由，前往异地进行身心自由的体验——这就是旅游的本质。

　　生活世界日趋成为约束人们自由的枷锁，旅游世界却为人们提供了一个自由体验的生活空间。生活世界是自由感丧失之域。生活世界是一个简单、重复、乏味无奇的世界，令人感到窒息;生活世界日趋表现为一个人际交往关系淡化甚至冷漠的世界，这种人的异化最终导致个人自由与个性的丧失;生活世界是一个诸多制度和规矩需要遵守的世界;生活世界是一个责任和压力集中生成的世界。有限的空间、单调的重复、人际关系的淡漠、制度的约束、责任的承担成为约束人的自由的精神枷锁。这些是在人们心底埋下旅游种子的根本原因。而旅游世界则是人们重新获得自由的别样的生活空间。旅游世界是一个时刻充满变化的未知世界;旅游世界是一个受人监督程度相对较弱的世界;旅游世界是一个人际交往关系得以回归本真的世界(余志远，2013)。旅游是实践自由精神的特殊生活方式。

　　笔者提出“樊笼理论”阐释旅游的本质并回答人为什要旅游的问题。“樊笼”比喻受束缚而不自由的境地。将小鸟关在鸟笼里，小鸟囿于鸟笼的束缚，总是向往着飞向可以自由翱翔的蓝天，一旦打开鸟笼，鸟儿就要飞出去。这正是陶渊明所说的“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人也是一样，惯常生活与日常工作环境像樊笼一样对人具有束缚作用。“从日常空间的特征来讲，日常生活世界是一个狭窄、封闭、固定的天然共同体;从日常时间的特征来看，日常生活领域是一个相对凝固、恒常的世界”(衣俊卿，2005)。这种窒息人类生命自由的日常生活世界，韦伯称之为“理性铁笼”。正是惯常生活与日常工作单调乏味、狭隘封闭的时空局限，束缚了人类崇尚身心自由的本性，由此埋下了旅游的种子并孕育萌发了旅游动机。特别是现代社会的生活程式化、环境劣质化、精神空虚化、人际关系异化等为大众旅游的兴起产生了巨大的助推力，促使人们超越时空，走出“理性铁笼”，到日常生活与工作环境以外的地方寻求身心自由的体验。旅游可以说是人们应对现代性危机的一种手段，是现代性危机下人们对精神家园的寻求和对人性本真的追寻，是“现代性生存条件下好恶交织的反应和体现”(王宁，1999)。

　　从哲学视野看，旅游是对束缚人类生命自由的日常生活世界的一种时空超越，是走出日常生活世界的自由体验，是本真人性的旅行，是合乎人性的生存与生活方式，通过短暂地“悬搁”或“背离”惯常时空下的“无意义”的世界这种变式，去除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的某些束缚与遮蔽，体验自由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寻觅本真的自我、追求超越的自我。旅游从根本上讲是自由生命的哲学。

　　(作者单位：武汉科技大学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