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的一家动物园里，这名女性隔着玻璃窗拍摄一只白虎。旁边张贴的告示明确写道：禁止触碰。有些游客总是想法设法进入野生动物圈养区，与动物拍摄合照。这让人不禁困惑：为何要做如此愚蠢又冒险的事呢？

　　摄影：JO-ANNE MCARTHUR

　　毫无疑问，进入野生动物圈养区是极其危险的举动。

　　就在几天前，一名女子为了自拍，翻过亚利桑那州凤凰城外野生动物世界的混凝土围挡，进入美洲虎圈养区。根据视频记录，一只美洲虎抓住她的运动衫，锋利的爪子刺入她的胳膊，惨状可怖。好在旁观者乘着美洲虎发动更猛烈攻击之前，把她拽了出来。事后，捡回一条命的肇事者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事件不断发酵，网络上到处抛出同样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驱使人们做出蠢事？

　　鲁莽靠近野生动物这样的报道登上头条，早已屡见不鲜。去年，一名醉酒男性为了近距离观察狮子，跳入了印度某动物园的狮子圈养区；另一名在中国某动物园游玩的游客为了背对野生动物进行自拍，进入动物混养区，结果被一头海象杀死；开放的自然环境同样不时出现类似事故：黄石国家公园就有多名游客在靠近野牛拍照时被野牛撞伤。

　　不能靠近有可能造成伤害的野生动物，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常识吗？！动物园为了将游客与动物隔离，设置了各种障碍设施，一般是数道隔墙；还在园内各处张贴告示：禁止靠近牢笼。

　　然而，有些人试图靠近野生动物的意念太过强大，完全忽视了风险。

　　在立陶宛的某家动物园，狮子正在圈养区里睡觉，一名女性近距离地按下了快门。如今的电视节目和社交媒体中，经常出现人与大型猫科动物亲密接触的画面。这些行为引发了很大争议，因为这会造成“大型捕食动物不那么危险”的错觉与误解。

　　摄影：JO-ANNE MCARTHUR

　　“动物与大多数人的生活越来越疏离。”来自俄亥俄州的伍斯特学院、专攻心理学与环境学的教授Susan Clayton说道。我们最常看到奇异动物的地方就是像动物园这样的经营场所。Clayton认为，从某种程度上看，这些动物在某些人眼里就是人类的道具。他们在莽撞地靠近野生动物之前根本没有过多考虑，丝毫没把这些动物与危险联系起来。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与文化教育有关。据Clayton介绍，媒体经常把靠近危险动物描绘得轻描淡写。在电视节目和网络视频中，有些冒险人士与野生动物共处，明明是极度危险的行为，却有意无意地暗示这些寻求刺激的怪咖已化解了猛兽的恶意。例如，“狮语者”Kevin Richardson和狮子、美洲虎、鬣狗等嬉戏打闹、搂搂抱抱，这或多或少传达出“这些动物似乎并不危险”的意境。Richardson的YouTube账号拥有100多万的订阅人数，但也遭到不少环保组织的批评，后者直言他对自己与狮子亲密接触的宣传，实际上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现实场所也充斥着各类野生动物自拍活动。世界各地的很多动物园、主题公园和探险之旅都向公众提供与动物亲密互动的体验项目。例如和狮子散步，和成年老虎合影，搭乘铁笼下潜观鲨，所有这些都潜在地危害人类与动物的生命安全。

　　自拍冲动

　　来自加利福尼亚大学旧金山分校的心理学博士后Erin Vogel同样认为，社交媒体对人们涉足大型动物领地寻求刺激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发布此类信息的用户通过收获点赞和评论，使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这样的满足也是短暂的。

　　Vogel接着评论道，为了维持这样的满足感，这类影像的发布者会不断尝试更极端更危险的举动，并发布到社交媒体上。他们为了和危险动物合影自拍，可能会紧靠牢笼背对动物，也可能会翻过围栏踏入山谷。

　　在法国的一家动物园里，一名游客隔着玻璃观赏北极熊。包括黄石公园在内的很多美国国家公园发现，游客越来越频繁地冒着致命危险接近熊等野生动物，为的只是合影留恋。黄石公园已发布了《安全自拍》规范，旨在阻止这些鲁莽草率的行为。

　　摄影：SEBASTIEN BOZON, AFP/GETTY

　　靠近危险动物可以和其他很多行为进行比较研究。很多人总是冒着生命危险进行极限自拍，他们站在疾驰的火车旁，走到悬崖边缘，甚至拿着上了膛的枪支，一旦出现意外，结局极为悲惨。2018年的一项研究发现，2011年至2017年间，全世界共记录了259起自拍死亡事件。绝大多数事件都与冒险行为有关，受害者多为20岁出头的男性。

　　“人们总是有冒险的冲动，早在社交媒体出现以前就是这样。”Vogel解释道，“但很多人在社交媒体上的言行又有别于其他表达方式。”例如人们在度假时，或者与朋友一起经历精彩活动时，很可能会专注于拍摄某个瞬间并发布到社交媒体上，而实际上他们对这一瞬间未必喜欢，仅仅是因为想发一条动态。

　　“既然是要发布到社交媒体上的自拍照，那么就会很在意自己的造型，因此很可能会忽视身边的野生动物。这是典型的冲动型决策造成的后果。”Vogel接着道。

　　尊重大自然

　　人们靠近动物时，鲁莽的举动也可能危及动物的安全。为了保护擅入动物领地的游客，园方通常会击毙动物。例如，2015年，辛辛那提动物园为了拯救跌入圈养区的男孩，被迫击杀了17岁的西部低地大猩猩哈兰贝。

　　那些寻求刺激的人更会危害动物的安全。就在上周，某视频显示，一男子跳下佛罗里达港湾的平台，骑到一只野生鹈鹕的背上，周围的人有的惊恐有的大笑不止，鹈鹕则挣扎着试图逃走。2015年，另一条来自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视频在网络上迅猛传播，视频显示某男子乘着一只雌性驼鹿趟过湖水时，跳到了它的背上。

　　在Clayton看来，诸如此类的事件中，所有肇事者的共性是毫不在乎动物的感受。她认为动物园管理方应该竭力宣扬一种观点：这些动物的健康兴盛显然比受虐更能造福人类。

　　Clayton说道：“人们在儿时认识动物，不管是掌握动物的相关知识，还是学会尊重动物，这些都取决于所受到的教育。在动物园，一名家长可能会指着一头熊大笑，‘你看它是不是很蠢’？也可能会在介绍动物的同时教会孩子如何善待动物。”

　　再回到危险自拍冲动这个话题上。当你身处老虎笼子旁，应该抵制犯傻靠近拍照的冲动，稍作思考就会发现，自拍照和生命哪个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