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物语:那些留存心中的风景
文 / 佚名2014-2-19 09:39 参与:3510 评论:0 小 中 大 繁体
辛勤劳作的工人
清早上学的孩子
大概过半的路程,我会经过一所普通的学校,沿途能遇到早起上学的小学生。他们如同盛开在晨曦中的花朵,带着晶莹的露珠——阳光是这道风景的主旋律,就连孩子们那欢快的脚步,都注满了藏不住的勃勃生机。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背着大书包,每天都是自己跑跑颠颠地追赶着时间,似乎怕迟到?即便是冬季,天还没有大亮,上课的时间还很早,他仍然是急急忙忙地朝着学校的方向奔跑。不难看出,学校对这个小男孩的吸引力确实很大。他有时兴奋地东张西望,有时唱着调儿不准的歌,甚至会和穿梭在树间的画眉鸟一边说话,一同欢跳,一起赛跑。用阳光男孩形容他,最恰当不过了。
我们每次相遇,自己的心情都会受到他的感染。假如某天我走早了或他来晚了,路上未能遇见,我就会对阳光男孩有些牵挂。当再一次见到他时,我隐约地感觉到阳光男孩又长高了,跑得更快了,更加开心了。
城里低年级孩子自己单独上学的不多,有不少孩子是家长用小汽车、摩托车、电单车、自行车送到学校的,小一点的孩子多数由大人领着。我无意间发现,结伴步行的孩子欢声笑语多,会显出较强的自信力和自理能力。
评价此类现象,我的观点还是挺传统的。不管怎么说或是有什么理由,家长对孩子娇生惯养不是什么好事,即使是必要的照顾恐怕也不宜太过,否则其结果很可能适得其反呢。
卖粑粑的小女孩
同样是阳光明媚的早晨,与三五成群上学儿童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街边角落里还孤单伫立着一个卖粑粑的小女孩。她在我的视线里出现了10多天,每一天都会让我感到忐忑不安,复杂心情难以言表。这幕街景实在令人难忘。
那是2011年的初冬,晨风送来的是阵阵寒意。在距离公交车站不远的路口边,新来了一个卖粑粑的小女孩。看样子她只有十五六岁,穿着一件晴纶布料很不合身的绿衣服,脚上一双褐色胶底鞋,圆圆的脸黑里透着“高原红”。
离小女孩有两米距离的地方,摆着一个装满粑粑的泡沫箱。看到我骑车经过,她立即直了直身体,理了理衣襟,然后怯生生地开始念叨:“粑粑,粑粑,谁买粑粑?”这话肯定是有人教给她的,小女孩就像不情愿地轻声背诵着枯燥的课文,把内心的无奈亦无助传递了出来。
我总是吃了早餐才出门,每次遇到卖粑粑的小女孩,都会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绕过那个粑粑泡沫箱,装作没有看见匆匆而过,她念叨“粑粑”的声音因此而一声比一声微弱。几天过去,她再次见到我骑车过来了,头会稍稍地扭到人行道的那一边,不再念叨“粑粑”的事情了。这个小小的举动给我减轻了不小的压力。
她肯定是判断出了这个人不会买粑粑做早点了,于是用这个举动来表示对我不抱什么希望,好像同时也小心地表达出一份理解——此时我的心里却填满了歉意,时而也犹豫着是不是停下来买上几块粑粑,想是想了却没有做,买粑粑的机会就这样一次一次错过。
10几天之后,卖粑粑的小女孩不见了,从此未再回返。选择这个地方卖粑粑没有成功,她或许又换了另外一个地方,或许她从此不再卖粑粑了。回农村老家了?到别的地方打工了?还是改做其他事情?我若有所失,若有所愧,每当骑车经过她曾经站立的地方,感到空落落的。
这位卖粑粑的小女孩,到来时是轻轻的,离开时是悄悄的,她对我的期待也仅是能买几块粑粑,但我最终还是让她失望了,未能给她坚持下去的信心。小女孩的离去,恐怕我要承担一份责任。我曾设想,如果当时自己每天都能买她的一些粑粑,小女孩未来的前途会如何呢?自责和歉疚成了抹不掉的记忆。
美丽的金马坊
蓝头巾·小围裙·绣花鞋
说来也怪,在上班路上的这一侧,我能路过两三个改造过的城中村,路口还能见到写有村名的铁架子“村门”,坚强地留存着昔日辉煌的痕迹。但下班时路经的那一侧,却不见城中村的踪影,倒是大大小小的酒店饭店成了气候,天还没黑就迫不及待地亮起了招摇的霓虹灯。
早晨上班的路,我多是与农民工、小同学、老乡们亲密无间地擦肩而过,感受到的是泥土芳香和草根情愫。而晚上下班的路,则是在灯红酒绿的恍惚之下,与那些吃吃喝喝的人们狭路相逢,闻到的是一股朱门酒肉的浊气。
黎明太阳升起,夜晚星光溢泻,骑行路上两侧的定位及品性竟如此迥异,这里是否蕴涵着某种潜在的规律呢?
夜晚的喧闹与早晨的清净,总能形成强烈的情景反差,并暧昧地折射出富与穷的两极生存状态。微妙的城乡差别,表现为各种各样的形态,在一条道路的两侧也能勾画得淋漓尽致。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看到,这就是应该面对的现实。
一年四季,城中村里的人都起得不迟。虽然他们早已经无地可种了,但还是固执地延续着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生活节奏。坚守就是要有如此的耐力和韧性。
是的,清晨里从城中村走出来的人们,确实别有另一番韵味。在老大娘们的眼里,路边的花草如同自家庭院的白菜萝卜。她们行走在人行道上,就好像去家里的自留地责任田,只是肩上少了锄头,手上少了竹篮。城中村的人们早早起来行走,还是出于有活没活都要到“地里”转转的习惯。一代人的习惯,构成一代人的生活方式,改变也难守护也难啊。
更让我感兴趣的是,老大娘们头上戴的、腰上系的、脚上穿的,乡土气特浓重,民族特色极亲切,给人的现场感观效果不亚于时装表演。在都市的高楼大厦之间,能见到这种从头到脚保留完好的传统服饰,谁能不为此而感叹呢?
你瞧,几位老大娘在人行道上走着,姿态自然放松,几分像散步,几分似赶路,举手投足没有城里人晨练那么刻意张扬。
此时的街头亮点是这样展现出来的——老大娘们头戴别致的蓝布头巾,腰身系着洗得发白的小蓝布围裙,脚上穿着手工绣花的薄底布鞋,有的是青色,有的是橙色,还有的是绿色,但头巾和围裙一定是透出清爽洁净的蓝色。老大娘们头、腰、脚的这三种独特装饰,淳朴雅致典雅,端庄大方,亲切恬然,云南特有民俗的本真本色一览无余。
我的骑行途中,每当见到老大娘们,都会不由地把车速放慢。我发现她们有着和自己外祖母相似的慈祥面容,此刻又使我回忆起了小时候穿着外祖母用几十层布做鞋底的布鞋上学,躺在外祖母一针一线缝制的绣花枕头上进入梦乡的美好时光。那都是快50年前的事情了,外祖母20多年前就不在了。
咳,已经远离淡出了的,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的,才知道有多么的珍贵啊!
老大娘们也许还不适应城市生活,城里的高楼大厦五彩斑斓也没有什么吸引力。蓝头巾、小围裙、绣花鞋,对于老大娘们来说,才是那割不断、理还乱,对乡村生活的执着留恋和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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