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全球贸易量增大,每24小时内就有1万个物种通过船只压仓水获得入侵外国的机会,加上全球变暖,动物们也寻求自我迁徙以适应在更暖和的条件下生存。
非洲巨型蜗牛
15年前,原产东南亚的缅甸蟒蛇开始频繁出现在美国佛罗里达州南部。这种巨蛇能长到5米长,可以把大型宠物狗、羊甚至小牛勒死,也经常捕食浣熊、野兔当零食。缅甸蟒蛇一开始作为宠物登陆,但后来逃离野外并自行繁殖,它们显然钟爱温暖湿润的佛州,在这里发展迅猛。据估计,在佛州南部湿地约生活着10万条蟒蛇,当然真实数字没人知道。蟒蛇是隐身高手,可以凭空蒸发,2013年政府组织了一次捕蛇行动,超过1600名志愿者在数月内仅捕捉到68条缅甸蟒蛇。科学家们已把佛州南部大沼泽地国家公园里小型哺乳动物数量锐减的事实与蟒蛇泛滥联系在一起。一条蛇一次可产卵100枚,小蛇出生后两年就能长至2米长,意味着不再有天敌。蟒蛇对国家公园里的哺乳动物展开“大清洗”,给当地生态系统造成毁灭性打击。
作为成功的入侵物种,缅甸蟒蛇并不是唯一,在美国的任何一处边界外来物种都纷纷进入,佛州现在1/4的动物是外来的,外来植物的数量全球最高,成为物种入侵的软肋。随着全球贸易和人口自由流动,世界也进入物种“大串联”时代,各地的生物伴随着人类活动在全球展开“乾坤大挪移”,如何应对这个逐渐严重的世界性问题,又或者这是不是值得对抗的问题,我们还没有准备好答案。
美国约有5万种外来物种,它们能在竞争中轻易胜出,往往用最简单的办法——吃掉原生动植物。有些研究认为除栖息地减少外,外来物种已成为威胁本地物种的第二大因素,每年仅在美国就造成1200亿美元经济损失。全球其他地方也饱受物种转移之害,在加勒比海地区,狮子鱼扫荡了珊瑚礁附近的几乎所有小型海洋生物;在南美洲,非洲野狗给农场主造成麻烦和损失;在加拿大的北部林带,来自亚洲的翡翠白蜡吉丁虫让林带成片变灰;在美国和加拿大交界的五大湖,斑马贻贝破坏着水下管道和阀门,让水电站瘫痪。今年7月1日,当局在洛杉矶国际机场截获67只非洲巨型蜗牛——在它们变成美食之前。
问题正变得越来越严重,而人类是祸首,几乎所有外来物种都是由人带过边界,无论故意还是无意。随着全球贸易量增大,每24小时内就有1万个物种通过船只压仓水获得入侵外国的机会,加上全球变暖,动物们也寻求自我迁徙以适应在更暖和的条件下生存。今天的地球就好像一个搅拌器,结果是物种在全球的自由移动导致物种同质化、均匀化,而且速度前所未有地快。
缅甸蟒蛇
入侵物种使人类身处生物战争中
面对威胁,环保人士和科学家们难免认为自己身处一场生物战争中,敌人就是入侵物种。美国联邦政府2012年对于预防、控制、消灭入侵物种的预算是22亿美元,其下有多个部门和机构运作。但是有一小部分生物学家质疑:针对外来物种的战争根本没有可能获胜,或许根本就不应该有这样一场战争!这种想法的接受度正悄悄扩张。毕竟我们的自然从未达成完美平衡,没有任何标准能评价外来物种是好还是罪恶?人类的活动完全改变了地球,因此我们必须接受、忍受“物种随意转移”的现实。地球在快速改变中,传统保育理念也需适应、接受现实,今后到处都可能像佛罗里达州一样变成物种搅拌器。
外来物种的增长和全球贸易增长保持同比,当独木舟和帆船让位给集装箱货轮和大型运输机,物种在全球旅行变得愈发简单。在夏威夷有人类居住之前,岛屿上每一万年才会有一个物种成功入侵,现在每个月都有新物种降临。就连政治屏障的消失都有关系,在冷战期间被封锁的欧洲东部外来鸟类数量逐年下降,同期的欧洲西部却每年增加。因为全球旅行机会增多,速度增快,物种在新地点成功存活、繁殖进而扎根的机会也提升了。
五大湖是全球外来物种入侵最严重的淡水生态系统,从1959年圣劳伦斯河水上的通道开放后,船只能直接从海上进入五大湖。在北美最嚣张的入侵物种,斑马贻贝,就是通过这个方式进来的。这种生物原产自俄罗斯南部,上个世纪80年代经压仓水首次来到五大湖,现在不计其数地聚集在船坞、管道和各种水下基础设施上,搅乱食物链。斑马贻贝的繁殖速度如此快,短时间就能完全堵死阀门和管道,给发电厂和工业带来惨痛损失。它们吃掉几乎所有浮游生物,等于抽掉水下生态系统的基础。
因为漂亮的外形,巴西胡椒灌木在19世纪从南美洲进口到北美以装饰庭院,今天在佛州大沼泽地国家公园,它们无处不见,构建遮天蔽日的穹盖,遮挡阳光。情况继续恶化会导致国家公园内的植物进入单一性怪圈。
巴西胡椒灌木
外来物种并非都是洪水猛兽
从窗外看出去,你随时能发现外来物种,今天几乎所有北美家庭院子里的草都是外来的,苹果派或许还是美国的,但是馅料往往是富士苹果。外来物种已发展成系统性学科,有报章杂志,有学术中心,当然还有硕士和博士点。所有这些都基于一个假设:物种的来源很重要!
但是物种的来源地真的如此重要吗?通常一个物种来自外地并不意味着它是危险的、具有入侵性。让全球所有物种安静地呆在原生地一定是最好的平衡吗?甚至有必要花费数千亿美元维持一场针对外来物种的战争吗?一个物种来到本地就不允许有本地化的过程吗?又是谁有权力来定义,哪些物种只能生活在哪一片区域内呢?
近日,生物学家马克(M arkD avis)联合另外18名专家在领域内引发不小震动,他们联名在《自然》杂志上发表文章,批评如今的生物学家过分重视物种来源,还不如多花时间精力研究物种对栖息地的适应和影响。文章指出,一种19世纪从欧亚大陆引进北美的灌木“欧亚怪柳”被指责为“窃取水的植物”并被归类为外类入侵物种。70多年来人们花费数亿美元想要把怪柳消灭,但是这种植物是否比其他植物消耗更多水分还没有确定的研究结果,更不要说它们还给很多珍稀鸟类提供关键栖息地。
本地物种和外来物种的定义经常是模糊的,马克等人的文章自然引起强烈反响,有141名生物学家联合签名反对,但就好像全球变暖问题,99%的专家都认为地球变暖,还是有少数抱着怀疑。大卫等人也同意有些外来物种需要被管理,例如造成林带大面积死亡的翡翠白蜡吉丁虫,但他们更强调,纠结于物种的本地性和外来性已经没有太多实际意义,本地物种在不断进化中,外来物种也在本地化中,两者交织混杂,最后要分个一清二楚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一些外来物种最终并未摧毁本地物种的多样性,它们不全是负面形象,不是所有外来物种都具有翡翠白蜡吉丁虫的破坏性。
全球连锁的麦当劳和沃尔玛从美国出发进军世界各地,最终摧毁无数家庭式店铺,整个过程和外来物种的发展类似,自然进化的规律就像自由市场发展一样。物种的大挪移催生了水母、阿根廷蚂蚁这样的超级物种,它们入侵新领地,改写自然规则,但从自然进化的角度看这再正常不过。地球上有些生物注定要消失,就像人类的一些经济、文化成果也注定会在现代化的过程中消亡。
而历史上入侵性最强、最成功的物种只有一个。这个物种几万年前从非洲出发,分布到世界所有角落,适应任何环境和气候。这个物种所到之处,原生物种减少甚至灭绝,它们根据需要随意改变其他物种的栖息地,完全不顾对生态系统的影响。它们的数量爆炸性增加,这个物种是不是令你我觉得熟悉?没错,就是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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