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年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将一种似麻雀大小、名作黄胸鹀的候鸟评级调整为极危。这种小鸟并不是生存艰难的物种,而是在过去十三年间,因为国人的口腹之欲,使其被蚕食至极度濒危的境地。人类对自然的蚕食就发生在我们周遭,动物因为动态行为让我们很容易察觉到它们的变化,而对不可移动、不会发声的植物,它们却只能静悄悄地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在人类活动最集中的城市以及近郊,大量的野生植物因为人类的活动而销声匿迹。 在这一年有意无意的观察中,曾经是草坪野花霸主的点地梅,已经连续几年在春天缺席。偶见在灌丛中的柳穿鱼也看不到新年的更新苗。曾经遍布野滩的甘草小紫花难觅踪迹。而甘草同属的圆果甘草则不知何时悄悄消失,遍寻无果。初夏有朋友登临五台山,南台顶上曾零星看到的大花杓兰只见路边残尸。而八月间可以开作花海的金莲花,在花期之时却无花可寻。 如今,很多植物都处于灭绝的边缘。普陀山的普陀鹅耳枥,人们发现它的时候已仅存一株;衡山的柔毛皂荚野生植株仅剩两株;野生种群仅剩三株的百山祖冷杉,也时刻面临着枯死的境地。而我们耳熟能详的中国玫瑰,它是海滨近滩上生长的灌木,因为栖息地的破坏,野生玫瑰的种群不容乐观,已经走到濒危的边缘。 确认植物灭绝比较复杂。植物的性别情况复杂,有时雄雌同株的植物,在数量极度稀少的状况下只要能产生足够的种子便有可能恢复种群。植物的自然分布也比较复杂,它们不像动物需要交配和群聚,分散分布的植物可能会在偶然情况幸存下来。植物的种子也是保存物种的一个方式,因为环境迅速变化导致暂时消失的植物,或许在环境恢复的时候,那些留存在泥土中的种子便可以萌发形成新的种群。如此一来,我们就很难确认一种植物的确切灭绝状态了。 看到这里,如果你觉得植物比动物更顽强,人类的活动对植物造成的影响也会因为植物强大的适应能力而慢慢化解的话,那就错了。植物因为无法移动,我们很难关注到其种群变化。动物对威胁可以通过迁徙避让,而植物只能原地等死。曾经有专家在江西发现一种新的苦苣苔科植物,种群稀少,还没有等专家来得及研究,这种新发现的苦苣苔便因为它们的栖息地被开荒种桉而宣告灭绝。 我们虽然很难确认一种植物是否真正灭绝,但因为人类的破坏,濒危植物的名单却日益庞大起来。人类对植物的威胁主要有两方面,一种是植物栖息地的破坏,另一种是人类对植物过度的索取。栖息地的破坏而导致灭绝的有名例子便是圣赫勒拿岛上的特有植物,因为人类在这座小岛上建设监狱,岛上特有的动植物便被人类一扫而光而宣告灭绝。秘鲁热带雨林的砍伐造成一种生长在林梢的卡特兰野外灭绝。近年在浙江丽水,因为旅游业开发使得珍稀植物长喙毛茛叶泽泻因为水质污染而野外灭绝。 人类对野生植物过度索取也让很多植物走向了濒危。最著名的是拥有众多绚丽花朵的兰科植物,巴西的早花卡特兰和墨西哥的圣杯美洲兜兰,都是因为人类的过度采挖而野外灭绝。中国众多野生石斛,因为人们过度相信夸大的养生效果而大量被采挖,一些岩生的种类几近野外灭绝。人们还把手伸向一些较为常见的野生植物。分布在华北高山的金莲花和北黄花菜,因为当地人以及游客迷信一些食疗效果,使得曾经遍布山野的两种植物在花期无花可寻,植株数量大量减少。普通人蜂拥而至的踏青郊游也让脆弱的高山草甸变成游乐场、垃圾场。 反观整洁的城市草坪与充满人工色彩的城市花坛,我们很难发现春天的大花野豌豆、砂引草、角茴香等细微点缀的消失;我们很容易忘记香青兰、角蒿的美丽;如果不是植物志的记录,我们甚至不记得苦马豆鲜红的花会装点在水渠边。而那些整齐划一却死寂的绿色草坪,却成为现代人津津乐道的城市生态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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