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14日，哥白尼哨兵2号卫星拍下的画面：派恩岛冰川出现两道裂缝。

　　供图：EUROPEAN SPACE AGENCY

　　撰文：MADELEINE STONE

　　在遥远的西南极洲海湾，冰雪覆盖，这里的冰川正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它们将重绘地球的海岸线。派恩岛冰川和旁边的思韦茨冰川是通往大量冰冻水的关卡，如果这些水全部流入海洋，全球海平面将上升1.2米。而这个关卡正在我们眼前坍塌。

　　上周末，欧洲航天局的哨兵卫星发现，在派恩岛冰川漂浮的冰架上，发生了一起严重脱落事件（即裂冰现象）。自2019年初以来，卫星观测到一系列裂缝，上周这些裂缝在快速扩展。2月9日，一块310平方公里（略小于三个旧金山）的冰从冰川前端脱落。它很快分解成一堆较小的冰山，其中最大的被命名为B-49。

　　对于派恩岛来说，这并非个例：一系列的冰山崩塌事件让科学家不由得担心起来，随着气候变化，这片冰封大陆渐渐融化，或许会发生更大规模的崩塌。上周，南极半岛的气温达到了破纪录的18.3度，我们很难忽视这样的急剧变化。

　　欧洲航天局资深科学家和冰冻圈专家Mark Drinkwater在新闻稿中表示：“令人不安的是，（来自卫星的）每日数据流显示，气候正以惊人的速度重塑南极的面貌。”

　　冰川是冰冻的河流，它们把更大的陆地冰原引入海洋。派恩岛是南极洲最脆弱的地方。自2012年以来，这里的冰川每年脱落580亿吨冰，在所有导致全球海平面上升的冰流中，占据首位。

　　根据哥白尼计划的数据，在过去一个世纪里，派恩岛曾发生过八次冰山崩塌，分别是在2001年、2007年、2011年、2013年、2015年、2017年和2018年，以及最近这次。崩塌事件之间的时间间隔似乎在变短，这意味着冰川处于不稳定状态。

　　荷兰代尔夫特理工大学的卫星遥感专家Bert Wouters一直在密切监测派恩岛冰川，他在电子邮件中写道：“与过去70年的冰川消退相比，这片地区最近5至10年里的情况似乎有些异常。”

　　科罗拉多大学波尔得分校环境科学协作研究所的冰川学家Alison Banwell说：“虽然冰山从漂浮的南极冰架上‘崩塌’是一个自然的持续过程，但最近派恩岛冰川‘崩塌’涉及范围特别大，而且这样的事件似乎越来越频繁。”

　　根据Wouters的说法，最近的冰山崩塌比2017年和2018年的要大，但比21世纪初的小，这可能是与去年冬天温和的天气有关。

　　但最近派恩岛和西南极洲也发生了其他冰川崩塌事件，主要原因在于流入阿蒙森湾的次表层暖水，冰层从下方融化。这与风向改变有关：风把温暖的深层海水推到了大陆架上。这也符合气候变化的大背景。

　　类似这样的冰山崩塌事件不会直接导致海平面上升，因为漂浮的冰架已经代替了海水。但像派恩岛这样的注出冰川阻挡着陆地冰层的流动，这些陆地冰川流入海洋后，海平面会有所上升。随着派恩岛的冰架被削弱，这种阻碍作用也会降低，从而导致冰从陆地流出的速度加快。

　　根据Drinkwater的数据，事实上，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派恩岛的冰层的确在加速流入海洋，现在冰流每天的流速已经超过10.7米。在最近一次崩塌前，冰川的移动速度比平常更快。

　　令人担忧的是，一些科学家认为，由于几何结构的缘故，派恩岛冰川和旁边的思韦茨冰川本身就不太稳定，两者都流入派恩岛湾。在所谓的“接地线”，即冰川与海平面以下基岩接触的地方，很容易受到温暖海水的影响。如果冰川在“接地线”处松动，那么海水就会渗入冰层和岩石之间。

　　越往内陆，基岩越会向下倾斜，这使得冰架越来越厚、越不稳定，产生越来越大的冰山，最终导致全面崩溃。这被称为“海洋冰崖不稳定性”，有可能引发西南极洲的冰层迅速融化。

　　这俨然冰川的噩梦，不过可能性有多大尚无定论。为了找到答案，最近国际思韦茨冰川合作组织的科学家们用热水钻在几百米厚的冰层上钻出了一个小孔，从而接触到思韦茨冰川的接地区域。

　　他们利用一系列设备，收集数据，并拍摄这个神秘世界的画面，其中用到了小型管状机器人Icefin。这些数据将填补接地区域融化机制方面的空白，从而更好地预测未来的变化，包括全面崩溃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派恩岛冰川目前似乎稳定了下来。NASA冰川学家Christopher Shuman告诉我们， NASA泰拉卫星上的中分辨率成像光谱仪传回的最新数据显示，包括最大的冰山在内，最近崩塌的冰山的西部已经迅速进入派恩岛湾，而包括很多小碎冰的东部也将迎来同样的命运。

　　Shuman说，最近派恩岛的冰山分裂成了很多碎冰“说明（这座岛）漂浮的冰舌已经变得很‘脆弱’。”再加上冰崖目前看似不稳定的结构，不久的将来也许会有更多的冰川崩塌。

　　“总而言之，对于派恩岛冰川流出的内陆冰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Shuman说。

　　Drinkwater也同意这一点，“毫无疑问，崩塌事件一定会继续，”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