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深入虎穴

　　——一位一线暗访工作者的切身记录

　　我是一个女生，来自中国繁华的大都市，因为工作需要，经常穿戴华丽出入各古玩收藏品市场。在从事濒危物种制品非法贸易的商家眼里，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收藏二代”。因为从小耳濡目染，熟识多种古董和工艺品的鉴别，并掌握相关的市场行情，因此在收集非法贸易信息方面一直比较顺畅。仅在今年，各地森林公安根据我和其他同事所提供的信息就查获了100多起濒危物种制品的非法贸易案件。回首过去七年的工作经历，刺激、精彩，也很有成就。我第一次的市场调查更是可以用“惊心动魄”这四个字来形容。

　　2006年1月，在我入职的第一天，一从事TRAFFIC工作八年的东南亚办公室同事专程赶赴云南对我进行为期10天的市场调查培训。此次云南之行，不仅结实了多位韩国和比利时的驴友，欣赏了梅里雪山“日照金山”的壮观，更是目睹了象牙等其他濒危物种制品猖獗的非法贸易。尤其是在中缅边境的瑞丽，各种象牙制品与众多珠宝玉器公开摆放在店铺内，在游客眼里，象牙只是件普通的商品，而不会与违法犯罪关联起来。调查过程中，无论是中国还是缅甸的商家，对我们这对跨国组合都非常热情，对我们所提出的拍照要求的敏感性也低至极点，实物照片和商家名片成为后续执法的有力证据。

　　就在我们挨家调查时，2个身穿裙装的缅甸人走了过来，他们先是兜售缅甸玉，当听说我们只对象牙和虎皮等感兴趣时，其中一人掏出电话，用缅甸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过会路边又出现一个缅甸人，他朝我们挥了挥手，并拦下一辆红色夏利车，五个人硬是挤了进去。瞬间，有种“被绑架”的感觉，但为了弄清情况，我们没有退路。一路上两人眼睛都不敢眨，死命地记着路上的标志性建筑，如果真遇上了意外，也得知道该怎么逃回来。车子在居民区穿梭了约20分钟，来到了一栋三层的楼层，底楼是五金店面，我们被带到了3楼的一个房间。老板模样的一个缅甸人光着膀子，朦胧着双眼走了进来，瞅了瞅我俩，一句话不说便从床底拖出一个蛇皮袋，倒出一张动物皮和一套完整的骨架（头骨骷髅也在）。

　　我们一眼就认出这是只云豹，不是老虎。老板说，这是前几日，他们从缅甸打了带过来的，要的话，皮子3000，骨头另算。老外走到房间的外边，假装给他香港的皮草朋友打电话。然后走进来，对缅甸人说，他朋友需要先验货，必须看到实物或实物的照片才决定是否购买。于是，我们顺理成章的用相机拍到了照片，并告诉缅甸人，晚上回酒店就发给香港的朋友，如果需要，他会直接与他们联系。一切谈妥，我们与缅甸人告别，自己出门打车回去。

　　在坐上出租车的一刹那，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刚才还伶牙俐齿的我此时舌头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而我的同事则长舒了一口气，他将手机递给我看，原来刚才他已将“110”设为快捷键号码，只要一发生情况，就一键拨出。他所担心的不是被怀疑身份，而是抢劫。像刚才这种情况，只要缅甸人围攻上来，我们只能束手就擒，不仅相机、钱包要遭殃，生命安全能否得到保证还是个问题。这是我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