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去年秋天，国际救援委员会(International Rescue Committee，简称IRC)给其所有支持者邮寄了一份八页的通讯，着重介绍了其当前的工作——向非洲撒哈拉沙漠地区因饥荒、干旱、冲突而流离失所的人们提供援助。

 

　　这份通讯图文并茂，有照片、文章、访谈和统计数据，其中尤其显眼的是一个标题为“IRC效率”的饼图。

 

　　这一饼图介绍了该人道主义慈善机构如何花销——93%的资金用于项目和提供服务，只有7%用于管理和筹资。

 

　　通讯中附有的筹款信写道：“我们所花费的每1美元中， 90多美分将用于为遍及40多个国家和美国的22个城市的难民项目。”

 

　　如此高比例的项目花费使该机构在接受监管部门的考评时获得了很高的分数——慈善导航(Charity Navigator)授予四星和慈善观察(CharityWatch)授予A+评级。

 

　　但是，如此强调效率，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越来越多的非营利组织专家奉劝慈善组织不要再强调他们低廉的管理成本，敦促他们披露捐款人真正关注的信息——他们的工作是否能带来改变。

 

　　毁坏性效率

 

　　这一概念于丹•帕罗塔(Dan Pallotta)在三月份的TED (Technology, Entertainment, Design技术、娱乐、设计)论坛演讲之后风靡一时。丹•帕罗塔是一个作家兼顾问，他的演讲题目是“如此理解慈善，大缪不然”。

 

　　演讲已经被在线浏览了160多万次。帕罗塔先生说：“以后我们看待慈善机构，不要再盯着他们的管理成本，而是要看他们是否有远大梦想。”

 

　　非营利咨询公司社会速度(Social Velocity)总裁尼尔•爱丁顿(Nell Edgington)认为：当一个慈善组织强调项目花费的时候，“对其本身和整个非营利部门都造成了伤害”。

 

　　所有的慈善组织都免不了人员、技术和办公空间等方面的成本。尼尔•爱丁顿说：“如果没有这些投入，你就没法做项目。强调花费少是百害无一利。”

 

　　但是，非营利组织的管理人员认为：并非所有捐款人都认同这一看法。捐款人可能会对慈善组织的梦想感兴趣，但他们更要确保其捐款尽可能地用于实际的项目，而不是高昂的筹款和行政费用。

 

　　“我们的主要捐款人(年捐款5到6笔)向我们的筹款人申明，他们非常看重这点”IRC的副主席爱德华•布莱(Edward Bligh)说。

 

　　他说：如“福布斯”和“基督教科学箴言报(Christian Science Monitor)”这类出版物的大慈善组织排行榜也会突出显示资金使用的“效率”比例。

 

　　“捐款人决定捐款前，往往会非常仔细地对慈善组织进行考察。”哺育美国(Feeding America)主管发展的副主席丹尼尔•尼贝斯(Daniel Nisbet)说。他在最近写给捐款人的信中说“97%的运营成本将用于各类项目，致力于推进我们的使命——创造一个没有饥饿的美国。”

 

　　尼贝斯先生说，当他的同事给那些捐款超过500美元的客户打电话时表示感谢时，通常会提及这一比例。

 

　　他说：“捐款人经常会提到，他们了解我们的效率，他们知道他们的钱被用在了什么地方。”

 

　　统计捐赠

 

　　然而，来自捐赠人的这一压力也迫使慈善组织千方百计地做大他们的项目花销，有时使用可疑的会计方法，并因而引起了监管部门和媒体的注意。例如，美国国税局(Internal Revenue Service)表示，他们正在审查慈善组织将捐赠物品计价入账的做法，而这些捐赠物品构成了一些组织的一大笔项目花销。

 

　　就在上个月，慈善编年史公布了对一个基督教救援组织世界帮助(World Help)的调查结果：其实际收入只有他们之前上报给美国国税局的7%，因为他们高估了捐赠给其他慈善组织的药品的价值。

 

　　但是，即使在不存在争议的情况下，项目成本的定义也是弹性的。以劳军联合组织(USO，United Service Organizations)为例，该组织专门为军队及其家属服务，提供娱乐活动和其他项目。去年年底，该组织在假日前写给捐款人的信中有这样一个饼图，声明“USO90%的花费直接用于为军人和其家属服务”。

 

　　但其2011年的国税局990税务表却呈现另外一个版本：71.5%的资金用于项目，11.7%用于管理费和一般支出，16.8%用于筹资。

 

　　因为包括了价值2亿美元的捐赠设备、明星演出、以及公益广告的费用，所以USO得到了高达90%的项目花费比例。这些项目不允许计入990税表中，但却出现在了USO的财务报表中。这一点已经是被普遍接受的会计惯例，否则机构就要为此花费更多。

 

　　USO发展副主席凯里•西里(Kelli Seely)认为，因为接受这些捐赠，从而节省了项目资金，理应把这些捐赠算在项目成本里。

 

　　慈善观察(CharityWatch)计算USO项目成本比例在63%，并给了USO一个C+评级。慈善观察的总裁丹尼尔•波洛克夫(Daniel Borochoff)说：该机构将上述服务计入项目花销，这一做法没有向捐款人说清资金是如何使用的。

 

　　然而，USO官员认为“效率”饼图是一种很重要的融资手段。USO传播副总裁结纳•菲兹拉德(Gena Fitzgerald)指出，当饼图包括在寻求新捐赠人的信中时，成功率将提高5-10个百分点。

 

　　不统一的会计方式

 

　　非营利组织的专家们认为，即使用很简单的会计方法统计，不同慈善组织计算项目成本时，也是不一致的。慈善组织可以将它们在工资和福利，房租，信息技术，游说，出差和会议等方面的部分花销作为“项目服务成本”计入税表中。例如，它们可以根据执行主任参与各类工作的时间将其薪水分摊至项目、行政和筹款费用中。

 

　　但是，北德州非营利资源(North Texas Nonprofit Resources)一位筹款顾问穆瑞•科文斯(Murray Covens)说，那种分摊“几乎没有意义”，因为会计标准几乎没有提供关于如何计算这些费用的任何指导，“如果你跟5个会计讨论同一个组织的账目，将会得到关于如何分摊项目、行政和筹款费用的5种方案。”

 

　　一些非营利组织专家希望慈善组织能够共同放弃关于项目成本的讨论，因为这可能形成一种风气，即由于担心过高的管理费，慈善组织可能不敢做出急需的投资。

 

　　非营利监管机构BBB明智捐赠联盟(BBB Wise Giving Alliance)首席运营官贝尼特•维纳(Bennett Weiner)指出：“你越是关注你的比例有多高，越是在暗示捐赠公众，他们应该关注什么。”

 

　　捐赠者公关顾问汤姆•阿亨(Tom Ahern)指责罗德岛地区的联合劝募关于“100%的捐款用于社区支持项目”的说辞。这种情况之所以成为可能，只是因为一个实业家罗耶•里德(Royal Little)在1930年代设立了一个信托基金，专门用于支付该组织的行政和筹资费用。联合劝募的说辞听起来却像是“这个慈善组织居然如此高效，他们有很多员工在舒适的办公室里工作，且他们待遇丰厚，然而奇妙的是，捐款人的钱不用为其买单。”

 

　　联合劝募一位发言人克里斯•麦蒂斯(Chris Medici)指出，他的同事告诉捐款人其捐款将100%“用于社区”。但是，当他们向企业申请工作场所做演说时，通常也会反复提及里德先生的捐赠故事。他说：“这是我们的一部分，我们的基因所在。”

 

　　捐赠者的期望

 

　　公众将慈善组织的支出作为评判标准，原因之一就在于很难找到其他判断和评估慈善组织的方法。

 

　　慈善导航(Charity Navigator)在回应对于过度强调财务的批评时指出：慈善导航已经在探索用于慈善组织评级的其他标准。2011年，他们开始关注工作团队的开放度和责任心。今年，他们启动了一个新项目，对慈善组织向公众披露信息的质量进行评级。

 

　　但要使捐款人不再只关注他们的资金有多少比例直接用于受益人，依然任重道远。

 

　　分彩国际(Finca International)项目开发副总裁索尔达•郭夫(Soledad Gompf)女士指出：“大多数捐款人希望100%的资金都用于他们期望支持的项目。”分彩国际致力于为世界上最低收入的企业家提供贷款和其他金融支持。该组织在最近写给捐款人的信中提到：93%的资金将用于支持项目。索尔达女士说“我所遇到的重要捐款人，无论他们在看年报、他们收到的材料，还是项目计划书，都会寻找这一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