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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层生态学

2014-8-15 16:35|查看:3632|评论:0|字体: 繁体

深层生态学一词是由挪威哲学家阿恩·内斯(Arne Næss)在1973年提出,它以非人类为中心的角度,重新看待世上所有生物的价值,打破长久以来人类对生命的价值观。深层生态学的核心原则是人类和其他物种应该拥有相同的权利,不同物种对生活环境和物种繁荣应该有着平等的地位。在生态系统内,物种间相互依赖,成为关系密不可分的生态圈。

 

深层生态学相比浅层生态学,深层生态学坚持问更深层次的哲学问题,探究人类为什么和如何干扰的生态系统的平衡状态,变成长远的改变,而不是只用狭隘看法的研究生态环境,避免仅仅以维护人类利益而推行环境保护 。深层生态学显示了生态系统更全面的看法,并寻求适用于生活的理解,解释生态系统的不同部分(包括人类)如何成为一个整体的系统。20世纪90年代以来,深层生态学提高了人们对环境保护的意识,对环保运动有着直接和间接的影响。

 

深层生态学的理论宗旨是批判和反思现代工业化社会在人与自然关系上的种种失误及其背后的深层根源,目的在于寻找人类生活的真正价值及现代社会的合理构建。深层生态学思想家们在1979—1980年间把内斯的思想学说完整地引入环境伦理学领域,从而使深层生态学成为环境伦理学领域中一个正式的或规范的思想流派。其次,努力使内斯的学说成为深层生态学正统理论,并扩展其在生态哲学中的学术影响力;最后,努力促成环境伦理学家们与深层生态主义者的相互认同。另外 , 许多学者诸如约翰.锡德、大卫.罗德曼和比尔.麦科马克等都在捍卫和发展深层生态学思想过程中发挥了积极作用。

 

深度生态学(Deep Ecology)概述

 

深度生态学(Deep Ecology)是生态哲学的一个分支。 道家和佛教的生态思想都曾影响了深度生态的发展。事实上发源于公元前4世纪之前的道家的生态思想和深度生态有很多呼应重合的地方。1973年,挪威哲学家Arne Næss在一篇名为《肤浅与深刻:长线的生态学运动》的文章中提出这一概念。他认为“地球上的所有物种都拥有一种普世权力,没有任何一个物种可以逾越这种权力”。因此,人类只是地球上诸多物种中的平凡一员,既不能与其它物种分离,也不在任何意义上高于其它物种。这就是深度生态学的核心思想。Næss提出,深度生态学由深层体验(Deep Experience)、深刻质问(Deep Questioning)和深厚承诺(Deep Commitment)三个方面有机结合,形成了一种环境伦理学,从而回答了只注重事实和逻辑的传统生态学所不能回答的“人们该如何生活”这一问题。

 

继Næss之后,深度生态学的理论体系由Bill Devall、George Sessions在《深度生态学》一书中加以完善,他们提出并确立了深度生态学的八条原则,这些原则有时也被称为深度生态学的平台。

 

由于深度生态学所提出的“深厚承诺”要求人们行动起来以改变现状,不少人受到启发而展开了对人类中心论(Anthropocentrism)的反思,同时也催生了一些以深度生态学为信条的环保运动组织(尤其是促进了动物权利运动),其中以20世纪80年代成立于美国西南部的一个名为“地球优先!(Earth First!)”的环保组织最为著名。

 

Næss的核心思想

 

Næss认为,深度生态学的发展主要有赖于对深层体验(Deep Experience)、深刻质问(Deep Questioning)和深厚承诺(Deep Commitment)三个方面的深入理解和有机结合。具体来说:

 

(1)深层体验:强调直觉和体验是深度生态学的特点之一。Næss认为,深层体验是引导人们走向深度生态学道路的开始。正是在深层的体验中人们才能获得刹那间的启蒙,切实感受到自己与自然的内在关联。

 

(2)深刻质问:这是深度生态学的基本信念加以理论化、系统化的核心环节。它由深层体验引导而来。在深刻的体验中,人们开始反思自己现已接受的价值观,并逐渐产生怀疑,在进一步质问中形成深度生态学的基本信念,进而形成某种理论化的体系。质问主要针对生态危机、和平危机等生态问题展开。

 

(3)深厚承诺:深厚承诺是深层体验和深刻质问相结合的结果。一旦某种生态世界观形成了,人们就会出于自己完整统一的个性而付诸行动,产生惊人的能量和承诺。因此,承诺意味着行动。强调行动对深度生态学来说是重要的,正是行动才使深度生态学与其他生态哲学区别开来,使得深度生态学不仅仅成为哲学,而且也成为运动。

 

基本原则

 

在Næss学说的基础上,1985年,Bill Devall、George Sessions在他们合著的《深度生态学》一书中阐明了深度生态学的基本原则,这些原则也被称为深度生态学的平台:

 

(1)地球上的所有物种,包括人类和非人类,它们的幸福和繁荣都有其自身价值的:这是一种内在的、固有的价值,它独立于人类对其它物种的利用而存在。

 

(2)物种的丰富和多样化有利于上述价值的实现,而且物种多样化本身也是有价值的。

 

(3)人类没有权力破坏物种的丰富和多样性,除非那是为了生存所必须做的。

 

(4)人类及其文化的繁荣和人口的切实减少的要求是一致的,二者并不矛盾。不仅如此,其它物种的繁荣也要求其数量的减少。

 

(5)目前,人类对非人类世界的干预已经十分严重,而且这种状况正在迅速恶化。

 

(6)正因如此,相关政策必须作出改进以改变经济、科技和人们意识形态的基本结构。这样一来,目前的严峻形势才能得到改善。

 

(7)意识形态的改变主要是指人们应当意识到:生命的价值(亦即人类作为一个物种,其自身价值的实现)远比更高的生活质量来的重要。这种意识形态的转变将让我们感受到“强大”和“伟大”的区别(如果人们只注重不断地提高生活质量,那么他们只能算是强大的;而当人们意识到生命的价值更加重要时,人类就将变得伟大)。

 

(8)同意上述观点的人们有责任通过各种途径,直接或间接地改变现状。

 

深度生态学的产生及其科学渊源

 

1962年9月,美国作家Rachel Carson的社会评论作品《寂静的春天》出版了。在书中,作者回顾了人类给环境带来的严重破坏、导致的后果以及人们正在付出的代价。《寂静的春天》很快就受到了人们的追捧。受到该书的影响,深度生态学的创始人挪威哲学家Arne Næss开始用哲学工具来解读Carson书中所提到的生态危机并寻求解决之道。

 

60年代中期,Næss住进了挪威南部的Hallingskarvet山,在山上一个叫做Tvergastein的地方盖了一座简朴的木屋,并度过了十余个生态体验的年头,其间完成了数部深度生态学著作,其中就包括了提出该学说的《肤浅与深刻:长线的生态学运动》(1973)。

 

虽然Næss没有明确表示深度生态学是从科学生态学继承而来的,但事实上深度生态学可认为是通过对科学生态学进行逻辑推理和演绎而得到的,因为其主要思想——人类自身和其它物种的密切关系——正是科学生态学所暗示的。此外,深度生态学的科学基础也可以理解为对生态学和系统力学的统一观点:系统力学所研究的正是不同物理系统中力的相互作用。

 

深度生态学在科学层面上的另一次扩充体现在Bill Devall、George Sessions所合著的《深度生态学》一书中,该书提出了深度生态学的8条基本原则。书中提出了一种称为“新物理学(New Physics)”的概念,和笛卡儿及牛顿的经典物理学所不同,“新物理学”侧重于自然界不断变化这一特点的认识,进而认为单独的、离散的观察是不可靠的。他们引述了美国物理学家Fritjof Capra的若干概念,包括“Tao of Physics”和“The Turning Point”等等,将“新物理学”与形而上学和生态学联系在一起,从而形成对自然界更加宏观的认识。而Fritjof Capra主要致力于用东方神学来解释物理学的概念。

 

盖亚假说(The Gaia Hypothesis)”也对深度生态学的发展产生了影响。此外,该书的作者认为美国作家和社会批评家Gary Snyder也为深度生态学的发展作出了理论贡献。Gary Snyder的工作主要集中在佛教、美国原住民等问题上,他的思想为Bill Devall和George Sessions完成该书提供了启发。

 

深度生态学的产生并非偶然。文艺复兴以后,17-18世纪西方的大哲学家们,比如斯宾诺莎(Baruch Spinoza)和康德(Immanuel Kant),或把科学和技术中蕴含的普遍原理,或把人类的认识论看作是哲学所研究的主要对象。这些哲学理论都过分地强调了人类中心论(Anthropocentrism),因此就有了所谓的环保改良主义,试图在环境保护上采取改良主义的态度:以人类的需要为优先考量来对待环境,然后再考虑弥补这种态度所带来的环境破坏。

 

在深度生态学的支持者们看来,这种不触及价值观根源的改良主义并不能解决真正问题。事实上,自第一次工业革命以后,西方国家已经为肆意破坏环境的原始积累过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化学肥料的毒性开始反噬人类,报春的鸟儿也越来越少。这些惨痛的教训都在《寂静的春天》一书中得到了集中描述。受其启发,以Næss为代表的哲学家和理论工作者们便开始积极地探求人类在自然界中的重新定位,以适应现实和长远需要。

 

深度生态学的精神和体验层面

 

深度生态学的精神信条是:人类是地球的一部分,并不能从地球分割出去。对于自我中心论者,深度生态学鼓励他们重新进行自我认识,并开始一个术语上称为“re-earthing”的精神过程,其大意是让这些人“重回地球”。深度生态学认为,人们越是了解其它物种,也就越深刻地认识自身。超个人心理学(Transpersonal Psychology)为上述主张提供了理论依据。

 

道教、佛教、耆那教进化神学(Evolution Theology)也被认为在精神层面上对深度生态学起到了指导作用。在谈到基督教对深度生态学的影响时,Næss指出:“(信基督教的)人们认为自己是上帝和万物之间的一个特殊的中间人,只是一种傲慢的管家心态。”

 

在体验层面上,深度生态学家John Seed认为,人类具有体验与自然密不可分联系的能力的,然而人类文化无情地剥夺了人类在情感和身体上体验这种联系的能力,而且这种无情的剥夺自每个人的幼年开始,一直到他们长大成为一个人类中心论者。

 

美国的反核计划活动家Joanna Macy也在体验层面上认同深度生态学。在她的工作中,常常遇到强烈的绝望、痛苦、悲伤、哀怨和狂怒的例子。如何消除这些消极的情绪?Joanna Macy想到了深度生态学的深层体验,并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目前,她的方法已经推广到了包括美国、欧洲(主要是英国和德国)、俄罗斯和澳大利亚在内的多个国家和地区。

 

对深度生态学的批评

 

由于深度生态学从一开始就强调人们应当采取行动来改变现状,这也使得它特别容易受到反对者的批评。在对深度生态学的批评当中,主要的观点有以下几种:

 

(1) 认为物种繁荣的内在价值正是存在于人类的认识之中的。深度生态学认为每个物种的繁荣都有其自身价值,人类繁荣的价值与其它物种繁荣的价值并无区别。但这种繁荣的价值本身就是由人类提出的,所以是否该由人类来定义繁荣的价值就有待商榷了。这个问题主要牵涉到人类起源论(Anthropogenic)。

 

(2)认为物种繁荣可能并不存在,或者是被人类曲解了的。深度生态学主张给所有物种赋予一种普世权力,使它们得以繁荣。批评者认为这种繁荣本身的定义并不明确。举例来说,植物的繁荣可能并不存在。人类通常认为植物的存活、生长和均衡发展就是繁荣的象征,但这都是从人类的价值观出发而形成的。在这样的基础上,讨论物种繁荣是没有意义的。持这种观点的批评者在物种繁荣问题上相信不可知论,继而认为人类没有必要采取特殊行动来维护物种繁荣。

 

(3)认为深度生态学比其它学科更“深”。深度生态学的命名容易让人认为这种生态哲学比其它理论更加深刻。不过,理论很难有真正的深浅之分。事实上,Næss在提出深度生态学时,主要是针对的是狭隘环保主义(Shallow Environmentalism),而且所谓的“深度”主要体现在体验、质问和承诺三方面。尽管如此,仍然有人质疑深度生态学的深度问题。美国自由论社会学家Murray Bookchin就曾明确指出,深度生态学完全不涉及国家权力和等级制度,而这些问题在“深厚承诺”的行动中显然是要涉及的。鉴于此,其关怀仍然不够深刻。

 

(4)深度生态学还受到三种其它的质疑。其一是生态平等论者认为它太过强调整体而忽略了人类作为个体的重要性;其二是Wise use movement(一个主张人类应当“自然地”利用自然的组织)的成员批评深度生态学忽略了人类已经掌握的科学知识,过分淡化了人类科学在保护和利用自然中的能动性;最后就是少数人坚持认为人类的繁荣是必须建立在人类中心论上的,这种观点直接与深度生态学对立。

 

深度生态学和动物权利运动的关系

 

深度生态学的“深厚承诺”呼吁人们行动起来,以切实行动阻止人类对非人类世界的干预。受此启发,一些以深度生态学为信条的环保运动组织纷纷成立。这其中又以动物保护组织最多,因为动物权利运动的支持者们一般都认同深度生态学所主张的“地球上的所有物种都有其内在价值”这一观点。

 

近代动物权利运动的创始人之一,提出以实用主义态度开展动物权利运动的澳大利亚哲学家Peter Singer就赞同深度生态学中的不少观点。虽然在将深层体验和深刻质问联系起来的观点上,他认为深度生态学的观点过于强调动物受到人类的折磨——他更倾向于采取实用的态度。不过,这与他在原则上同意深度生态学的若干主张并不矛盾,其中最具标志性的就是他也明确反对人类中心论。

 

深度生态学的思想广泛地被其它动物权力保护组织所尊重和采纳。在深度生态学所促成的动物保护运动中,以20世纪80年代成立于美国西南部的一个名为“地球优先!(Earth First!)”的环保组织最为著名。

 

Earth First!环保组织的标志:一把活动扳手和一把锤子

 

Earth First!环保组织的标志:一把活动扳手和一把锤子。图片来自Wikipedia。

 

>《The Monkey Wrench Gang》第一版封面,这本小说直接催生了Earth First!组织

 

《The Monkey Wrench Gang》第一版封面,这本小说直接催生了Earth First!组织。图片来自Wikipedia。

 

“地球优先!(Earth First!)”组织是于1979至1986年间在美国西南部发展起来的。现在,Earth First!已经成为了一个国际组织,在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荷兰、比利时、菲律宾和捷克都有分布。组织的标志是一把活动扳手和一把锤子,这主要是受到美国作家Edward Abbey的小说《The Monkey Wrench Gang》的影响。在小说中,四个主人公认为人类对美国西南部的开发严重影响了当地的生态,所以他们就合伙搞了一些针对当地拓荒者的破坏活动,包括破坏推土机和火车的正常运行等等。

 

英国利物浦码头,示威者占领了背景中的起重机而被逮捕

 

在英国利物浦码头,示威者占领了背景中的起重机而被逮捕。图片来自Wikipedia。

 

“地球优先!(Earth First!)”组织鼓励人们通过积极地行动来改善现状,这正是深度生态学所倡导的。该组织的口号是:捍卫地球,决不妥协(No compromise in defense of mother earth.)。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组织不断地组织着各种活动,却经常受到阻挠和不公正的待遇,因为这些行动往往与政府所倡导的政治和经济利益相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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