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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罗毕,隔离只是少数人的奢望

历史长廊|2020-4-14 16:45

来源:国家地理|670人参与|0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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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罗毕,隔离只是少数人的奢望

  医护人员、消防队员和Sonko救援队的志愿者们正在肯尼亚首都的中心商业区实施消毒作业,以抑制新冠病毒的传播。对于这座城中像Kibera一样的百余个非正式定居点的人们而言,自行隔离是不可能的,而他们也买不起口罩和手套。

  撰文及摄影:NICHOLE SOBECKI

  在新冠病毒疫情期间在肯尼亚的首都内罗毕开车,仿佛穿梭在两个并不相连的现实之间。Muthaiga和Karen等居民区寂静无声,街道空空,居民都躲在豪华的大院里不见人影,他们的房子里储备好了食品和其他必需品。市中心西南几公里是Kibera棚户区,约25万人在铁皮屋顶下苟活着。Kibera是内罗毕一百多个非正式定居点中最大的一个,绝大多数人都靠着每天不到几美元的生活费勉强度日。

在内罗毕,隔离只是少数人的奢望

  3月底,在将近25万人口的Kibera棚户区,人们匆匆忙忙找地方避雨。截至4月10日,肯尼亚全国共报告有184例确诊和7例死亡。首都内罗毕感染病例为91例,4人死亡。只有大约5500人接受过病毒检测。

  肯尼亚是世界上最不平等的社会之一。该国5300万人中,不到0.1%的人坐拥着超过99.9%的财富。

  每天早上,住在Kibera棚户区的Zedekia Agure在日出之前醒来。他和妻子、5个孩子共同住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单间里。白色的蕾丝边布帘盖着空空的四壁;家里唯一一张木桌子被擦得锃亮。与这个庞大社区里的其他家庭一样,Zedekia Agure一家人没有自来水,只能使用公共厕所。他和妻子Sarah在家门口经营着一个小摊,售卖洗手皂、袋装糖果、旧衣服和其他物品。

  对Zedekia和Sarah而言,抗菌消毒液和防护口罩是他们承受不起的开支,而自行隔离来躲避病毒并不在选项之内。“我们该怎么赚到每天的口粮?” Zedekia说,“如果我们中的一个生病了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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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护车技师Levy Onguso载着一名新冠病毒阳性的酒店客人前往设在肯雅塔大学“教学、转诊及研究医院”里的隔离点。救护车公司Emergency Plus Medical Services已经派遣了10辆救护车专门转运内罗毕感染的患者,还在肯尼亚境内安排了20辆。

在内罗毕,隔离只是少数人的奢望

  内罗毕消防队和Sonko救援队穿起防护服,准备对内罗毕中心商业区消毒。

  Agure夫妇是肯尼亚生机勃勃而又非正式的市集的参与者。在斯瓦西里语中,这种市集被叫作jua kali(“烈日”)。八成市民仰仗这个市集来获取食物、药物、住房和学校教育。“烈日”上全是人与人之间快速、小规模的日常交易。这种生活方式并无社交安全网络可言,对新冠肺炎之类的灾难丝毫没有系统性防护。

  尽管新冠病毒疫情首先在世界上较富裕的地方爆发,但非洲的病例也在迅速增加。在这片居住着12亿人的大陆上,2月14日,埃及成为第一个出现确诊病例的国家。不到两个月,疫情似乎蔓延到了非洲的每个国家。4月10日,肯尼亚累计共报告184例,8人死亡。内罗毕,乃至肯尼亚全国究竟有多少人感染,目前还是未知数,因为被检测的只有约55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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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部的一名工作人员正在给一辆用于从内罗毕乔莫·肯雅塔国际机场向隔离地点运送旅客的大巴车消毒。4月2日,该市报告了首例新冠病毒死亡例。4天后,肯尼亚禁止所有航班进出内罗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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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岁的服装设计师David Avido正在派发自制口罩。他已经为居住在Kibera的同胞们缝制了6000多个口罩。他利用这个交流场合建议人们如何避开病毒。他说:“我们对彼此都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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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非营利性救助组织Shining Hope for Communities设立的一个站点,卫生工作者Enoch Ochieng(右)和Dalmas Omollo正在检测体温。将近88%的新冠患者都有发热症状。

  城里的一名护理人员告诉我:“即便这些少量的病例也超出了我们的处理能力。当人数真正开始增加时,人们将暴死街头。”

  肯尼亚的世界卫生组织代表Rudi Eggers称,像Kibera这样的地方是“高危地区”。他说:“在非正式定居点和难民营里,大量的人都聚集得很近,只有有限的洗手方式,可以合理推断那里的病毒会更严重。”肯尼亚有两个难民营,收容着几十万名脆弱的人们:一个在东部,位于肯尼亚与索马里边境附近的Dadaab难民营;一个在西北部,靠近南苏丹和乌干达的Kakuma难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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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总统Uhuru Kenyatta严格的宵禁令下,内罗毕的公路上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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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晚上7点到早上5点,内罗毕市中心集市和街道的所有活动都须停止。这一宵禁令旨在阻止新冠病毒的传播,但也带来了危险:至少7人被执行这一禁令的当局处死。

  8年来,内罗毕一直是我的大本营,是我在漫长而又艰辛的报道路途中的庇护所。我曾无数次到过难民营。我在索马里拍摄过气候变化的影响,在南苏丹拍摄过战争。恰好1年前,我曾在刚果民主共和国记录人们抗击埃博拉的斗争。如今,一场新的危机降临此地,而我将讲述我这个正在被新冠病毒疫情转变的第二故乡。

  在Kibera棚户区里走着去见Zedekia Agure的路上,很难不碰到别人,而这又不断地提醒着我病毒在这里多容易传播。空气里弥漫着烤鱼的味道,回荡着小贩的叫卖声、摩托车的轰鸣声、孩子们追逐手工球的喊叫声。Kibera的小巷里依然熙熙攘攘,人们并非不知道新冠病毒,而是缺少对抗它的选项。

  “卫生系统越脆弱,就会崩溃得越快”

  上周,我与一群护理人员待了一天,他们危险的任务是将新冠病人送往内罗毕的各家医院。几个小时里,烈日炙烤着救护车的铁皮,我们都没有动身。一名内科急救人员懒散地躺在一张轮床上。新冠肺炎指定隔离中心Mbagathi医院和肯雅塔国立医院的床位都已经满了。其他医院拒接接收病人,因为他们的员工缺少口罩、手套和隔离服。此外,内罗毕的许多医生护士已经与家人隔离,防止家人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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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ice Owambo的家在内罗毕郊区的Kiambu。她站在为3周后即将诞生的女儿准备的育婴室窗前。她与9岁的儿子Hakeem Charles已经开始自行隔离,但她很焦虑。“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她说,“现在医生们成了危险,医院成了危险,我所能做的只是希望他们竭尽全力保护即将生产的母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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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人Daniel Owino的艺名叫Futwax。他和4岁的儿子Julian Austin正在演奏最新的歌曲《你消毒了吗?》。在了解到新冠病毒在欧洲引起的浩劫后,住在Kibera的Futwax希望通过自己的音乐来帮助他人。“让每个人知晓正在发生什么,并竭尽所能地保持安全,是我的责任。”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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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29日,Mamlaka Hill教堂唱诗班的成员们在内罗毕城外的Ruaka镇上,等待在一场在线周日礼拜上表演节目。从3月中旬起,教堂礼拜开始受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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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J及音乐人Blinky Bill在内罗毕家中的录音棚里在线直播音乐会“云中宝石”。

  “现在,时间至关重要。”Eggers对我说,强调亟需获得更多防护器材和实验室设备,亟需训练医护人员并建立治疗与隔离设施。他说:“卫生系统越脆弱,就会崩溃得越快。所以我预计这事很快就会在这里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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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罗毕医护人员Carol Wanjohi正在等待将一名新冠患者转院。

  3月12日肯尼亚确诊首例患者后,政府就采取了大规模措施来减缓新冠病毒的传播。该国关闭了边境和空域,随后又实施了为期3周的禁令,禁止进出内罗毕和另外三个该国的“感染”地区。政府机构和私营公司已经要求员工在家上班。肯尼亚还实行了一项“从黄昏到黎明”的宵禁。

  在宵禁实施的前5晚,至少7人被警方杀死,包括13岁的Yasin Hussein Moyo。他当时站在内罗毕Mathare居民区的自家阳台上,腹部中弹而死。在港口城市蒙巴萨(Mombasa),警察向数百名试图赶上轮渡的通勤者发射催泪弹。社交媒体上的视频中,有警察用警棍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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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时已经人来人往的Kibera棚户区,街边墙上的宣传画上写着“让我们共同与新冠斗争!”这里,以及内罗毕其他人口稠密的非正式定居点,都几乎不可能打赢这场斗争。

  “我们都对警力滥用感到惊骇。”大赦国际肯尼亚分部及另外19个人权组织在3月28日的一份声明中写道,“我们仍在继续接收受害者、目击证人的证词,也在接收该国其他地方警察得意忘形地袭扰公众的视频。”4月1日,在舆论的压力下,该国总统Uhuru Kenyatta“因已实行的滥用职权……向所有肯尼亚人”致歉。

  我最近拜访了住在Kibera棚户区的服装设计师David Avido。他说,对疫情的忧虑让他彻夜难眠。为了提供帮助,他制作了各种颜色的口罩。他的缝纫机伴着门外吵闹的交通和交易声,一直响个不停。截至目前,他已经在Kibera棚户区发放了6000多个口罩。他说他利用这个交流场合建议人们如何避开病毒。

  “我认为,我们所有人,即使买不起口罩、消毒液,也都应获得保护自己的同等机会。”Avido对我说,“我们对彼此都要负责。”

  (译者:mikeg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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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夜生活丰富的Westlands街区,如今已经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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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27日,几名旅客在内罗毕火车站内等待乘坐通勤火车。政府要求所有旅客要配备香皂、水和洗手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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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30日,在宵禁期间,内罗毕县消防队队员和Sonko救援队的队员在内罗毕的关键公共场所和贸易区里烟熏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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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男子希望能为这一对鹦鹉找到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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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那些居住和工作地点紧挨着的居民而言,Kibera棚户区里的生活很艰辛。多数家庭仅靠每天几美元度日,并且缺少基本的医疗保健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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