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种方式的捐赠最为高效
那个池塘的比喻已经诞生40年了,但是基本上没人真正听进去。哲学家们认为它很荒谬,因为这对普通人提出的要求太高,哲学家不认同把自己的钱捐出去是一种道德义务。
曾在大型对冲基金桥水联合基金(Bridgewater Associates)工作的两位分析师——霍登·卡诺夫斯基(Holden Karnofsky)和埃利·海森菲尔德(Elie Hassenfeld)——努力要改变这种现实。他们共同创立了非营利组织“GiveWell”,致力于对慈善组织进行分析,帮助人们决定把钱捐给谁,而不是该捐多少。比如说,他们会考虑到,捐钱给疟疾应对组织可以拯救生命,而捐给纽约城市芭蕾舞团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好处—虽然可能会催生更好版本的《天鹅湖》。
把钱捐到不同的地方,会造成巨大差异——目前强调这一点的并不多。传统的慈善组织评估机构,比如慈善导航(Charity Navigator),并不会重点了解一个慈善组织的目的,而是重点确定这个组织是不是涉嫌欺诈,或者管理方面是不是官僚、臃肿。他们不会替捐赠者计算把钱捐到哪里性价比最高。
“你可以捐款替一位美国盲人训练一条导盲犬,成本约为40000美元。”曼特·维治(Matt Wage)说。他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也是金融业从业者,会把一半收入捐出去。“但是用同样一笔钱,你也可以帮发展中国家400到2000人做青光眼手术,以免他们失明,这种手术每人只要20美元。”
哪种做法更好?GiveWell尝试进行计算。它利用一些随机化研究,比如麻省理工的贾米尔贫困行动实验室(Jameel Poverty Action Lab)的研究,来分析哪种方式的捐赠最为高效。实验室最有名的一个发现是,免费发放可以减少疟疾传播的蚊帐是防止早夭的极其有效的方式;不无巧合的是,GiveWell评价最高的慈善组织——对抗疟疾基金会(Against Malaria Foundation)——就是干这个的。
还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认为,直接现金转移——也就是“发钱给穷人”——比大多数旨在发放食品、住房等物资的行为更加有效;在GiveWell上面排行第二的慈善组织GiveDirectly就是这样一个高效的机构(它只有8%的管理费用和两名员工),其慈善项目就是直接向肯尼亚的贫困家庭发钱。
GiveWell致力于强调这样一种慈善:严格强调方式,吸引更多有头脑的人,而不只是好心肠的人。这使得他们在一些定量型人士——比如软件工程师和金融分析师——中间更有市场。
杰夫·考夫曼(Jeff Kaufman)就是一个例子。家住马萨诸塞州剑桥镇的考夫曼是一名程序开发员,在Google工作。2012年,他和妻子茱莉娅·瓦尔兹(Julia Wise )成功地把生活费控制在10000美元,两人每年把至少45%的收入捐出去(其他的用于储蓄和交税)。考夫曼和瓦尔兹细心地在博客上记下了他们的花销。比如,2010年,他们每个月在食品上面的开支仅为164.44美元,每人每周花38美元在非必需品上(比如所有的非日用食品开支)。2012年,他们搬过去与杰夫的家人同住,据他们说这样省下的钱更多。
考夫曼认为GiveWell严格的量化控制非常有吸引力。“我们过去曾尝试自己去做这样的研究,后来发现GiveWell真的很好。”他说。“他们的价值观跟我们很相似,而且他们的工作做得很透彻。”
去有钱的地方
如果说GiveWell为公共提供了经验主义的例证,那么Giving What We Can(“尽己所能地给予”慈善组织)则提供了道德意义上的例证。
这个组织的创立人托比·奥德(Toby Ord)是一位澳大利亚哲学家,在牛津大学任教。这并非偶然。牛津大学哲学系塞满了效果主义者(根据行为所产生的后果、对外界的影响来判定该行为是否道德)或那些认为道德就是要把“善良”最大化的伦理学家—不管你如何定义“善良”。
Giving What We Can主要进行慈善组织评估。英国诸多主流媒体—比如《卫报》、《每日邮报》和BBC—都曾经对这个组织进行报道。最初的报道聚焦于奥德2010年许下的一个承诺,他说一生要捐给慈善组织150万美元,对于一个一年才赚50000美元的牛津毕业生来说,这听上去有点离谱。
在此过程中,奥德的同事、慈善共同创者业威尔·迈克阿斯基尔产生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想法。2011年末占领华尔街运动(Occupy movement)发展到最高潮时,他在牛津大学发表了一次演讲,题为《想做有道德的事业?那就成为银行家吧。》和特里格一样,迈克阿斯基尔意识到,捐款的百分比并不重要,绝对数目才重要。奥德也许穷尽一生可以捐出150万美元,高盛集团首席执行官劳尔德—贝兰克梵(Lloyd Blankfein)单是2012年收入就超过1500万美元,在经济危机爆发之前,贝兰克梵年收入达5000万美元。
投资银行家的收入并非最高的。2010年对冲基金经理约翰·保尔森(John Paulson)收入50亿美元。假设保尔森一直这样工作着,搬到霍波肯(美国新泽西州东北部一城市)一个工作室,将每年生活成本减少到3万美元,把50亿美元中剩下的部分全都捐出去,那么他一年拯救的生命就将是奥德80年拯救的生命的3000倍。所以,带着“利用收入来拯救生命”的明确目的进入金融业,有何不可呢?
很快,迈克阿斯基尔就和以前的学生本杰明·托德(Benjamin Todd)一起创建了“八万小时”(80,000 Hours,这是一个普通人一生所工作的时间),主要是帮助人们做出更有道德的职业决定。显然,不管是迈克阿斯基尔还是奥德还是他们的组织都明白,所有人—甚是多数人—不会觉得“挣钱是为了捐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用80000个小时去交易衍生债券。他们强调了这一点,并表示,政策型工作、游说和科研工作也是可以拯救大量生命的职业选择。事实上,奥德和迈克阿斯基尔计划继续宣传这一点,而不是鼓吹“赚钱往外捐”。“我不认为我应当在金融城工作”—金融城就是伦敦的华尔街—“既然我能影响到别人。”迈克阿斯基尔说。
当年,25岁的彼得·辛格在《哲学和公共事务》上发表那篇文章时,肯定没有想到它会推动詹森·特里格这样的人进入金融行业。不过,今年66岁的辛格对于这样的结果深感欣慰。在忙着反击宗教反对者、帮助领导动物权利运动的间隙,他也一直宣传着“挣钱往外捐”。他也有自己的慈善组织,名为“你能拯救的生命”(The Life You Can Save),源自他所撰写的同名书籍。该组织也在大学组织各类活动,是Giving What We Can 和80,000 Hours的非正式盟友,他认为,“赚钱往外捐”是一个人可以作出的最有道德的职业选择之一,甚至比他本人的选择更加有道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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