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人吃蒸虾的胜景令不明就里的人心惊肉跳:一盘肥硕火红的蒸虾端上桌,每个人都细细的掰开尾巴,露出洁白紧密的虾肉,蘸一点酱汁,迅速填到口中,顺便喝下一杯冰凉的啤酒。事实上,蒸虾现在远非民间便宜小吃,一盘蒸虾往往卖到88元,几个人一晚上吃掉上千元的虾子,在这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万松园巴厘蒸虾馆,蒸虾佐啤酒会友。
武汉诗人小引过去很喜欢一家胖嫂蒸虾:“胖嫂蒸虾的所有虾子都不去尾。据她说,虾子洗净后,直接用冷水蒸,加上些姜片以去除土味。但最关键的是,尾巴不去,蒸出来的虾肉结实,口感好,而去尾之后,肉质就松散无力了。” 那时的虾子便宜,坊间更流行吃烤虾球。小引印象中虾球每串一块六,人们双手并用,吃得满脸通红。那时还可以大声呼唤:“老板,来一百串烤虾球!”而今,我们在一个微风拂动的夜晚,去了当地有名的毛毛烤虾球,点了几十串烤虾球,一串四元,每串四个,老板熟练地把龙虾尾放在炭火上烧烤,一边撒上孜然和辣椒,红色的龙虾被烤制出金黄色,香味传出很远。他知道我们是从北京来的,跟我们热络地搭讪:“我知道你们北京的价格,一个小龙虾卖6块钱,我们这里便宜多了吧。” 美食街
吉庆街——“一个可以睁着眼睛做梦的长夜”
在许多人心目中,武汉草根美食的聚集地是吉庆街。20多年前,邓景华就住在吉庆街,见证了整条街的兴盛:“当时这条街最有名的几家餐厅是歪歪、方方和园园,印象深刻的是每天晚上都能在这里见到打架的——武汉人脾气火爆,深受码头文化影响——现在这种场景已经见不到了。”
吉庆街名声大噪多半源于池莉的小说《生活秀》,后来又拍了同名电影。在小说里,池莉如此形容:“吉庆街是一个鬼魅,是一个感觉,是一个无拘无束的漂泊码头;是一个大自由,是一个大解放,是一个大杂烩,一个大混乱,一个可以睁着眼睛做梦的长夜,一个大家心照不宣表演的生活秀。” 每到晚上,这条不长的街就开始复活,几千张简易圆桌板凳摆得密密麻麻,鸭脖子主打,各种凉菜热菜搭配,又有民间艺人驻场,家家都生意火爆。
钱继权现在是北京某家餐厅的总经理,20年前,他则是武汉吉庆街上的歌手,艺名叫黄毛。这是吉庆街的妙处,人们坐在路边吃饭,各路民间艺人穿梭其间,可以点歌献唱。黄毛回忆说,当时的吉庆街藏龙卧虎,还有吉庆街“四大天王”,人们又分别送给他们绰号,分别叫“老通城”、“麻雀”、“黄瓜”、“潇洒”;后来又海选出“四小天王”。这些混迹于三教九流、游走于龙鱼之间的艺人,每一个都身怀绝技。
2012年3月,整修一新的吉庆街重新开业,红墙回廊,挑檐窗花,颇具清末民初建筑特色,还在内街设置了专为艺人表演提供的舞台。改造后的吉庆街,扰民问题基本解决了,治安环境也明显好转。然而在邓景华看来,这里已经失去了吉庆街特有的那种热闹质朴的气质。
吉庆街的老店大多还在,只是限制了露天摊位的区域,旁边的新街则完全没有露天摊位。到了傍晚,这里依然人流如织,深夜之后也是人声鼎沸。然而当地的餐馆经营者感觉,生意已经大不如前,许多新来的餐馆支撑不下去,只好关门停业。
武汉滋味“不服周”
武汉作家张执浩住在武昌,从窗户望过去就能看到黄鹤楼。提及武汉的城市风格,他用了一句武汉方言:“不服周”。这是一句古语,源于几千年前的周楚之争,武汉地处楚地,被周朝统治,楚人却从未服过周,于是“不服周”传承至今。
“不服周”的意思是“不服气,不认输”,言语中带着混世界的执拗,而武汉美食文化中也处处透着这种气质。武汉美食众多,然而人们总是第一时间想起热干面,而非武昌鱼、洪山红菜苔和排骨藕汤。这源于热干面的霸道,每每坐在路边吃热干面搭配蛋酒的时候,总会在心中升腾起不服周的气势。
过早还有许多霸道之选,比如一份鱼糊汤粉,配上一根油条,这是吃鱼不见鱼的典范,据说最好吃的一家是户部巷深处的徐嫂鲜鱼糊汤粉。
吃了一通武汉美食,最大的特色原来是“重口味”,以至于一个北方人经常要叮嘱厨师“少放盐”。实际上,武汉的重口味不单可咸可辣,还少不了胡椒。四季美的汤包和严氏重油三鲜烧卖都算是重口味。四季美汤包与苏式汤包无二,同样是皮薄、汤多、馅嫩、味鲜,能变换出多种口味。用了大量猪油的严氏烧卖,肉丁鲜甜,泛着猪油香,糯米则饱饮肉汁的味道,入口即化,皮薄透光,有韧性。像这样的过早,从早上卖到中午,售完即打烊。
武汉人永远热情好客。每次去武汉之前给当地朋友打电话,对方的口头禅是:“来到武汉,一碗都是我的。”意思是说任何事情都由我来搞定。武汉人的洒脱、不羁、豪放和可爱也全在这句话里。
责任编辑:语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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