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死亡墙”的艾格峰北壁,也是每一位登山者的梦想。图片来源:wikimedia.org 能与攀登珠峰相提并论的山体鲜少,其中海拔仅有3970米的艾格峰绝对是个另类的存在。 这座位于瑞士阿尔卑斯格度假胜地格林德尔瓦尔德(Grindelwald)的山峰北壁,在接近一个世纪里,吸引着全世界的攀登者们前赴后继。 自1938年首登成功,迄今该峰被开辟了至少33条攀登线路。每条线路,都承载着一个故事,它们共同锻造出了北壁持久不衰的魅力,也见证了攀登史上的若干重大转折。 阿尔卑斯“最后的难题” 2007年沿着艾格峰北壁“1938路线(首登,也即传统路线)”登顶的约翰·哈林三世(John Harlin III),曾对该峰有过一句经典评价:
这句话一点也不为过,几乎每个时代最顶尖的攀登者都在上面留下过痕迹:安德尔·海克迈尔(Anderl Heckmair)、约翰·哈林二世(John Harlin III)、雷纳德·梅斯纳尔(Reinhold Messner)、乌力·史塔克(Ueli Steck)等等。 艾格峰北壁对攀登者致命的吸引力,任何爱山的人只要看一眼它的全貌就能理解。 看一眼就忘不掉的北壁。 摄影:Tom Fear 艾格峰北壁,与马特洪峰北壁(Matterhorn,海拔4478米,垂直高度1200米,平均坡度55°-60°)、大乔拉斯峰(Grandes Jorasses,海拔4208米,垂直高度1200米,平均坡度70°-80°),并称“欧洲三大北壁”。 多数时候,攀登者都是在近乎垂直的冰面或岩壁上辗转腾挪,图为北壁烟囱路段上的冰壁。图片来源:highmountainguides.com 其正面有如刀削般的绝壁,平均坡度70°,垂直落差1830米,很难找到能够直立站脚的地方,山体全是易碎的石灰石。 北壁上,极少能够站立的小平台也只能容纳一个人。图片来源:thrillseekersanonymous.com 极具挑战的线路,显然很容易刺激登山者的肾上腺素。只要登上它,就等于取得了一份“顶级攀登者证书”,这也是最初一波登山先驱们想要不断接近它的最大原因。 上世纪30年代,那是欧洲攀登史上的黄金时期。当时,世界顶级的攀登先驱们为阿尔卑斯山脉上许多高耸、困难的冰面与岩壁所疯狂,并先后成功完攀了大齐内峰(Drei Zinnen,海拔2999米,北壁垂直高度550米)、马特洪峰北壁以及大乔拉斯峰北壁等。 唯独只剩艾格峰北壁,无人敢试。 就这样,从1930年代晚期开始,艾格峰北壁成为吸引全世界攀登者目光的“最后难题”。 拓荒:上世纪30年代中期至首登前 为了触摸艾格北壁的顶峰,在1938年首攀前共有数十位登山先驱,向其发起了至少四次挑战,共陨落了8条鲜活的生命。 这一时期,所有攀登者都是最原始的开路者,不仅对北壁上的难关所知甚少,只能“见招拆招”,而且携带的装备非常简陋,比如没有冰爪。通常,队伍人数为2-4人,使用阿尔卑斯式攀登。 1936年,德国攀登者东尼与安迪攀登北壁时,登山鞋裤都十分简陋。图片来源:电影《北壁》 期间,发生的两件著名攀登,有了被后人熟知的“死亡营地(Death Bivouac)”与“英特托斯横切(Hinterstoisser Traverse)”。 首探——如今,尝试北壁的很多攀登者,都会在海拔约3300米的一个仅供单人睡下的平台扎营休整,它的名字叫“死亡营地”,源于人类对北壁的首探。 1935年,来自巴伐利亚的卡尔·曼灵格(Karl Mehringer)与马克思·森迪梅尔(Max Sedlmeyer)来到了格林德尔瓦尔德,准备攀登艾格峰北坡。 北壁山脚下,准备出发的卡尔与马克思。图片来源:jungfrauzeitung.ch 出发前,两人遇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坏天气,等了很久才盼来晴天。第一天,两人很快来到了石壁车站(Eigerwand Station),并搭建了第一个营地。第二天,陡峭的岩壁挡住了去路,攀登几乎毫无进展。 第三天白天,两人依旧没有想到很好的方式进行纵向攀登。晚上,一场暴风雪不期而至,很快整座山被浓雾笼罩,卡尔与马克思无只能缓慢地向上移动。 卡尔与马克思攀登时穿的登山鞋,修复后被珍藏在博物馆。图片来源:jungfrauzeitung.ch 被困两天后,云雾散去,两人得以继续攀登,此时位置略高于石壁车站营地。但没过多久,浓雾夹杂着暴风雪再次袭来,隐没了整座山峰。 若干天后,当浓雾散去,北壁只剩下茫茫白雪,但已没了卡尔与马克思的踪影。最终,他们的遗体在海拔3300米处的一个小平台上被找到。 攀登者在死亡营地休息。图片来源:intothemountains.com 后来,人们将这个小平台称为“死亡营地”。 最惨烈的山难——就在卡尔与马克思遇难的次年,即1936年,德国两位年轻的攀登好手东尼·寇兹(Toni Kurz)和安迪·英特托斯(Andi Hinterstoisser),以及奥地利攀登者威利·安格勒(Willy Angerer) 和艾迪·莱纳(Edi Rainer),不远千里奔赴北壁山脚。 一起攀登的东尼(左)与安迪。图片来源:ukclimbing.com 这次的攀登,四人全部丧命,成为艾格峰北壁至今最悲壮的一场死亡。诱发这次山难最关键的原因,是位于海拔2823米处,一段长约43的光滑石板横切,上面覆盖着一层大约5厘米的薄冰。 当安迪首次抵达该横切时,他用一个漂亮的钟摆动作顺利克服,并在全部队员通过后,抽走了铺设在其上的一根绳索。 难度巨大的英特托斯横切(Hinterstoisser Traverse)。图片来源:zenker.se 不料,当攀登至海拔3350米处时,威利被落石击中,失足滑坠造成腿部严重骨折。在经过一番激烈的纠结后,东尼与安迪选择原路返回,将伤者带往山下。 然而,当四人艰难返回至横切时,没了绳索的帮助,精力趋于耗竭的安迪无法再做出漂亮的钟摆。毫无办法的他们决定垂直下撤,但死神开了个玩笑,山体上方出现雪崩,安迪、艾迪瞬间被夺去了生命,威利也随后被冻死。 攀登时的东尼。图片来源:vacacionesporeuropa.com 唯一生还的东尼,在极度严寒下好不容易捱到了救援到来,但最终在精疲力竭下无力操作任何行动,任凭失去知觉,悬挂在绳索上慢慢死去。 挂在绳索上慢慢等待死亡,无法救援的东尼。图片来源:UKClimbing.com 此后,人们将那个横切以安迪的名字,命名为“英特托斯横切(Hinterstoisser Traverse)”。这场山难的价值,远不止克服这段险要横切的技术,还有东尼与安迪规划的攀登路线,为两年后的首登找到了突破口。 一剂强心剂——在1936年的悲剧发生后,很长时间内艾格峰北壁成为了“禁区”,仿佛只要踏上去便必死无疑。直到1937年马蒂亚斯·瑞比斯(Matthias Rebitsch)和路德维希·弗格(Ludwig Vörg)的再次尝试。 这一次,两人依旧没有登顶,而是在到达海拔约3400米左右时,被一场暴风雪困在了三天后,选择下撤。他俩成为第一队正式尝试攀登北坡,活着回来的人。 瑞比斯与弗格的成功下撤,让想要触及北壁之巅的攀登者们恢复了些许信心,许多人开始相信:“足够的耐心,才是攀登成功的关键。” 经典时代:首登至70年代初 有了前人的摸索,1938年艾格峰北壁峰顶迎来了四位勇敢的攀登者。很巧合的是,与1936年一样,也是两名德国人,两名奥地利人。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冥冥中还了东尼、安迪、威利、艾迪的心愿。 从1938年至70年代初的30余年里,是艾格北壁最经典的阶段。除开首登,还有一位不得不说的攀登先驱——约翰·哈林二世,他重新定义了阿尔卑斯式攀登,并将该方式带入到了一个新纪元。 此阶段的登山装备也较之前有了大幅提高,出现了至今仍在沿用的十二齿冰爪、岩钉等。同时,这一阶段人们对北壁的救援成绩也有了新突破。 破冰首登——1938年7月,德国攀登者安德尔·海克迈尔(Anderl Heckmair)、路德维希·弗格(Ludwig Vörg)与奥地利攀登者海因里希·哈勒(Heinrich Harrer)、弗里茨·卡斯帕莱克(Fritz Kasparek)分别在21日与22日向着北壁出发了。 首登路线。图片来源:blogs.dw.com 他们选择的路线,与1936年安迪与东尼的规划基本一致,长度约1800米,难度为ED+,岩石V-,辅助难度(A0),冰层坡度约60°。 7月21日凌晨两点,一切准备就绪,哈勒与卡斯帕莱克在夜色里攀登着:
破晓前,两人抵达了破裂岩柱的右侧。趁着黎明的微光,他们看见前方有灰色的东西在移动——两颗脑袋从岩窟营地上方的帐篷内探出来。后来知道,这两位便是海克迈尔与弗格。 海克迈尔在攀登。图片来源:Nachrichten.at 此时,是四人第一次碰面。在这里,经验丰富的海克迈尔为了避免“队伍间因互相等待,严重拉长在岩壁上的攀登时间”,随之选择与弗格下撤。 随后,哈勒与卡斯帕莱克结绳队,很快抵达并通过了一面数百尺高的陡峭岩壁(Rote Fluh),以及一段相对简单的路段后,来到了英特托斯横切。与1936年的安迪一样,面对这段覆上一层冰,无论什么样的脚点都不可能通过摩擦力站稳的岩石板,卡斯帕莱克展现了绝佳的技巧:
当日,两人在1937年马蒂亚斯与弗格的宿营地燕巢(Swallow’s Nest) 休息吃早餐,并将此处作为撤退点,留下了大约330尺的绳子、岩钉、钩环、绳环和备粮。 弗格与海克迈尔在休息。图片来源:BergNews.com 此后,他们在一天内艰难经过了连接第一冰区与第二冰区,一个名叫“冰管”的冰凹槽。22日晨曦时分,当两人打着牙颤起床,准备好当日需要用的绳子,横越第二冰区时,哈勒见到了踩着十二齿冰爪的海克迈尔与弗格。 冰管凹槽。图片来源:supertopo.com 两队人马再次相遇,继续自然地分成两队前行。这样的分离状态在23日午后攀爬白蜘蛛(一大片凝结在北壁岩石上的冰雪层,一方延伸至顶峰的裂隙。一旦遭遇冰雹或下雪,在强大的压力下急速扫过蜘蛛,并带其上任何不属于岩石的东西)时被打破。 23日午后,四人成功翻过了全程最危险的一处悬岩。然而,此刻天忽然暗了下来,很快,四周所有的颜色都消失了,暴风雨来袭,天空开始下起雨雪,闪电大作。 可怕的白蜘蛛地段。图片来源:mapio.net 此时的哈勒与卡斯帕莱克蜘蛛冰坡上行进了一个绳距,而海克迈尔与弗格则暴露在蜘蛛上方一个凸起的岩块下缘。 不久,暴风雨的呼啸与冰雹的嘎嘎响声开始作响,狂风变得疯狂,伴随着一种诡异的音调,第一波雪崩奔涌而下,还没来得及吸口气第二波又来了,而且更猛烈。 两轮雪崩后,一切回归平静。不久,划破灰霾的四人间的呼喊,预示着艾格峰最伟大的一场奇迹诞生:蜘蛛并没有夺去任何一条人命。 终于登顶!从左之右:哈勒,弗格,海克迈尔和卡斯帕莱克。图片来源:Faz.net 经过生死的四人放下所有戒心,正式结组。1938年7月24日下午三点半,四人成功登顶艾格峰北壁(哈勒与卡斯帕莱克花费85小时,海克迈尔与弗格则是61小时)。 这条攀登路线被称为“1938路线”或“海克迈尔路线”,也是该峰北壁的传统路线。 最成功的营救——在艾格峰北壁的经典时期,还曾经出现过一场与东尼、安迪等四人一样悲壮的山难事故。但幸运的是,这一次成功营救下了一位幸存者——意大利登山者克劳迪奥·科尔蒂(Claudio Corti)。 时间退回1957年的8月3日,意大利人科尔蒂与斯特凡诺·隆吉(Stefano Longhi)向北壁发起了挑战。两天后,德国人冈瑟·黎信(Gunther Nothdurft)与弗朗茨·梅耶(Franz Mayer)也出发攀登。 50人组成的国际救援队出发了。图片来源:swissinfo.ch 行进中,四人结成一组队伍开始攀登。8月9日,隆吉意外从绳索上脱落,被困在石壁中,不久后科尔蒂也被一块落石击中,另外两名德国队员仍在艰难向上。次日,一支由50人组成的国际救援队出发了,试图从较容易的南坡到达山顶后,再下放绳索救援。 救援人员背着受伤的科尔蒂下山。图片来源:swissinfo.ch 救援人员在距离峰顶300米处,成功的找到了科尔蒂,并将其背负下降。但准备营救隆吉时,天气骤变,营救人员不得不改日,并向隆吉打出写有“我们明天再来救你”的牌子。看到这里,又冷又饿的隆吉不知所措。 当救援人员的绳索被放下时,天气骤变。图片来源:swissinfo.ch 最终,隆吉没能撑到第二天,他的遗体长眠在了石壁上。后来,人们将发现科尔蒂与隆吉的地方,标注为“科尔蒂营地”与“隆吉营地”。 同时,救援队也没有搜寻到德国两名队员的踪影。四年后,两位德国队员的遗体在艾格峰北壁的下坡路上被发现。 哈林路线——自“1938路线”后,整整过去了28年,第二条线路才被开辟,它的名字叫“约翰·哈林陡壁路线(John-Harlin-Direttissima)”。 红色为哈林陡壁路线。图片来源:UKClimbing.com 这条路线开启了艾格峰北壁阿尔卑斯登山运动的新纪元,直接提升了后续的攀登难度。在攀登者心中,它是一条丝毫不亚于首登路线的经典。 “陡壁”路线是指一滴水从山顶落下时(假设为无风条件下)经过的路线,它与此前阿式攀登路线最大的不同,即是放弃在大自然雕凿的山壁上找到可突破的弱点,用迂回曲折的方式上升,转而挑战一条从山顶直连至山壁底部的纵线,毫不畏缩地直面每一道天然障碍。 哈林与家人。图片来源:dpeck.info 事实上,约翰·哈林路线的得名并非因约翰·哈林二世(John Harlin II)的登顶,而是为了纪念他——一位在白蜘蛛下固定绳距时因绳索断裂,而跌落山崖殒命的攀登家。他的故事也是艾格峰北壁最令人惋惜的一个。 1962年,哈林沿着首登路线登顶,成为第一位站上北壁的美国人。自那以后,他对这座“杀人墙(德语外号)”的追求变成了去开发第二条“陡壁”线路,并研究了整整三年。 哈林(左)与雷顿(中)研究着攀登路线。图片来源:pinterest.com 1966年2月,哈林与25岁的苏格兰攀冰好手道格·哈斯顿(Dougal Haston),以及28岁美国攀岩专家雷顿·科尔(Layton Kor)组成了一支美英联队,计划用十天时间一次性无补给完成登顶。 出发时三人的装备。图片来源:swissinfo.ch 当他们到达北壁山脚时,遇到了两个麻烦:一是持续不停的暴风雪,二是由八人组成的德国攀登队(是当时阿尔卑斯登山史上最庞大的队伍),其计划用一种新喜马拉雅式登山策略,即在岩壁上用路绳一路辅助而上,用固定绳将岩壁合围的方式攀登。 这让哈林意识到,只要暴雪暂停两个小时,德国队就能开始攀登,而不是像他们需要等待一个好几天的窗口期。2月23日,他将攀登计划改为阿式技术与喜马拉雅式策略结合,让团队可以在恶劣天气下出发,并一寸寸地在营地之间固定绳索。 哈林在露营地。图片来源:swissinfo.ch 但接下来的多月,暴风雪将队伍一次次赶下山。直到3月21日,哈林与道格抵达死亡营地,天气预报带来了“三个晴天”的好消息,然而下午又插播会有一阵冷空气将在隔天到达。次日清晨,播报传出“冷空气将延迟”的消息,听罢,已在死亡营地等待一晚的哈林与道格决定放手一搏,开始冲顶。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来到“白蜘蛛”雪崩通道下面的最后一个悬壁,
站在顶峰的德国队员Hupfauer和Vottele。图片来源:wtoutiao.com 摄影:Karl Golikow 哈林的遗体下坠1200米,直到山脚。就在他葬礼举行的那天,道格与德国队中的四名攀登者在与风雪的搏斗中,登顶北壁,并将路线以哈林的名字命名。 哈林的葬礼有很多攀登者自发前来悼念。图片来源:swissinfo.ch 哈林路线的成功,掀起了艾格峰“陡壁”路线的热潮,直到2006年还有攀登者开辟陡壁路线。 1969年7月15日至8月15日,日本一支登山队以同样的方式,创造了另一条难度为5.13b的陡壁经典路线,即日本陡壁路线(Japanese direttissima),其上难度极大的Rote Fluh,成为了几代人的梦魇。 此外,该时期“登山皇帝”梅斯纳尔还在1968年7月30 -8月1日,开辟了一条东北冰柱路线,也称”奥地利人路线( TD, 1800米)”。 繁荣时代:70年代初至90年代 70年代中期至80年代晚期,北壁的攀登进入到繁荣时期,共有15条路线被开辟,几乎每年都有一条新线出现,尤其是1983年3-7月井喷式地有了三条。 若干新路线的顺利开发,预示着北壁已彻底不是那个无法征服的难关,渐渐变成了各路攀登者们展现技艺的地方,带有极为明显的时代特征:
首先,随着新器械与大岩壁的发展,加上攀登者技艺的纯熟,80年代起很多的大部分新线路都是由两人完成,且时间逐步缩短,出现了在一天内完成的线路,例如1988年8月17日的Löcherspiel路线,它的难度为5.10d, 长度350米。 1974年,登山皇帝梅斯纳尔重登了“1938路线”,用时仅为10小时。这一消息震惊了当时的攀登圈。要知道在此之前,大多数登顶北壁的队伍还需要至少两至三天时间。 攀登中的梅斯纳尔。图片来源:bergsteiger.de 登顶后,梅斯纳尔曾表示:“再也没有人能在10小时内完成对北壁的攀登。”这一壮举,直接将对北壁的攀登带入到了“竞赛”领域,也让一批攀登者萌生了打破该记录的想法。 1981年,第一个打破登山皇帝记录的人出现了。瑞士攀登者乌力·比勒(Ueli Bühler),仅用了8小时30分钟,就完攀了首登路线。 乌力·比勒。图片来源:alpinwiki.at 随后两年,这一纪录又相继被弗兰茨·肯兹(Franc Knez)与托马斯·布本多尔夫(Thomas Bubendorfer)打破,后者更是将时间缩至4小时50分,且没有使用任何绳索。 徒手攀登中的托马斯。图片来源:redner.celebrity-speakers.de 出生于奥地利的托马斯,是享誉欧美的攀登家,年仅12岁时就开始登山。21岁时,即1984年7月27日,他来到了北壁下,尝试挑战首登路线的最快纪录,整个过程仿佛清晰又轻松:
在托马斯看来,相对艾格峰的南壁,北壁“垂直、多雪、多冰,也更冷,且50英尺以下的岩石很松软,须要双手双脚并用,你必须去找手可以抓住的点。” 托马斯的这一记录保持了整整20年,无人再超越。 卡特琳娜在绳索的保护下攀登岩壁。图片来源:supertopo.com 除了对速度的追求,这一时期里女性攀登者们也给出了亮眼的成绩:1992年3月9日,法国人卡特琳娜·戴斯提韦尔(Catherine Destivelle)成为首位从北壁登顶的女性,用时17小时。此后,北壁出新了越来越多的女性倩影。 个人竞技场:新千年后的“疯狂” 进入新千年后,在新攀登理念的推动下,北壁迎来了速攀与自由攀登的高潮,同时新的路线还在不断开辟中。 两个半小时内登顶——伴随着托马斯的卓越记录,整个90年代虽持续有攀登者想挑战更快的目标,但均未成功。直到2003年,攀登者克里斯托弗·汉斯(Christoph Hainz)将首登路线完攀时间又缩短了20分钟。 大约四年后,横空出世的“瑞士机器”乌力·斯塔克(Ueli Steck)成为了北壁速攀记录创造史上“恒星”般的存在。 瑞士机器乌力·斯塔克。图片来源:big5.cri.cn 从2007年至2015年,他总共打破了两次自己创造的记录,最终在去年11月16日,将时间定格在2小时22分,较2011年同为瑞士登山者的丹尼·阿诺德(Dani Arnold)快了六分钟。 2007年,斯塔克以3小时54分创造新的速攀记录后,他认为自己还可以更快。于是,“不断创造北壁的速攀记录”成为了他每周一起床的最大动力。在随后的几年中,他有针对性的采取了训练,并最终达成所愿。 北壁攀登中的乌力。图片来源:jiyeland.com 在11月16日的这次攀登中,斯塔克仅携带了一个小型背包,里面有一双用于下撤的鞋子,半升饮水,一些能量棒,一套护具,一根绳索和一根不大可能会用上的四米长细绳,
自由攀登——与速攀相伴,自由攀登(一种完全不借助任何辅助上升器材,领攀者以先锋攀登的方式完成攀登)也在北壁上开了花。 最为著名的是德国攀登者罗伯特·贾思帕(Robert Jasper)与瑞士攀登者罗杰·莎莉(Roger Schaeli)在2009年与2010年对两条经典路线的红点首登。 2009年8月31日,他们完成了对日本人陡壁路线的首次自由攀登。成功后,贾思帕非常激动,
最终,在这条线路被开辟的40周年时,他们做到了。 贾思帕与罗杰在自由攀登中。图片来源:niwota.com 2010年9月,贾思帕与莎莉再一次完成了1800米长的哈林峭壁路线。为了避免夏季的过多岩崩与冬季的寒冷,两人将攀登时间定在了9月下旬。23日晚上8点左右,经过三天的攀登,他们成功抵达顶峰时,贾思帕颇为感慨:
孙斌攀登北壁中。图片来源:swissinfo.ch 就在贾思帕与莎莉成功登顶之前不久,中国登山者孙斌与高清也于9月6日13点,成功登顶北壁,完成国人首登。 仍在继续的新路线——尽管过去了一个多世纪,攀登者们对北壁新路线的开发却一直乐此不疲。2000年后,共有7条新路线被开辟,且难度也越来越大。 2007年9月,罗杰·莎莉与克里斯托弗·汉斯一同开辟了北壁西脊一处蘑菇状平台(位于山峰北壁的一半高度)处的一段600米路线,定级为7c+(5.13a),“路线前段部分包括有六个5.12及难度更高的绳距。” 黄色为魔法蘑菇路线。图片来源:chuansong.me 2015年,一条迄今为止北壁最高难度的线路诞生——Odyssee,定级8a+。开创者是罗杰、贾思帕这队老搭档,加上意大利阿式攀登者西蒙·吉尔(Simone Gietl)。 贾思帕在攀登北壁Odyssee线路的第八个绳距。图片来源:club.lis99.com 2015年的8月,整个阿尔卑斯山区相当炎热,据说是150年来最为温暖且干燥的夏季。此时,三人结伴来到了北壁下,并于11日冲破浓雾与黑暗,站在了海拔3700米的顶端区域。 据统计,截至1960年代中期,总计有26人丧命北壁,迄今则一共夺走了60条生命。回望自首登以来的78年,人类一直从未放弃对它的接近,即便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究竟是什么驱动着一代代攀登者们如此执着?
攀登北壁永远都不是终点,它是一种直面人性的过程,更是一份传承不舍放弃的精神。 艾格峰北壁的33条攀登路线图。图片来源:risk.ru 未来的舞台 那么,又会是哪座山峰见证国人的登山历史呢? 影片推荐:《北壁 Nordwa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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