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瓦尔巴群岛位于北极，是挪威最北端的国土。在这片被保护的群岛之间生活着近5000头北极熊，数量比岛民还多。因此，它也是全球最热门的观熊宝地之一。游客在此乘船追踪熊的身影，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看到熊。来自英国的John Newby便是幸运儿之一。

Boris嘴里的口香糖嚼得更快了些，我的目光也随即被他凝视的方向牵引了过去。我们在熊的领地上，四面都是冰。昨天，当一只白鸥掠过时，我已经在Boris的脸上见过了这种表情。这是北极斯瓦尔巴群岛最珍稀的鸟类，是一种食腐动物，依赖北极熊吃剩的食物生存。Boris的这种表情就意味着买卖来了。他嘴角微翘，我看出来，他追踪到了什么。虽然我看不见，但Boris发现了一头北极熊。

在六英里外。

在北极的冰山上空翱翔的白鸥 本文图均为 John Newby摄

在地球上，没有任何生物能在六英里外看到一头北极熊，不管ta有多大。不过Boris有望远镜。他和他的团队用了两天时间跟踪了好几头熊，这些熊都往不同方向而去，但最终都指向冰面的边缘。他们不放过熊的一丁点儿迹象。我从一台望远镜中试着观察过，可是我们所在的船只的一点点微小的波动都会让天际线在眨眼间从天空砸到冰面上，什么都看不到。

我希望我说得够清楚了。总而言之，在六英里远的地方看到一头北极熊需要宇航员般的素质：够聪明，极有耐心，还需要一点点运气，否则，你就完不成任务。

扩音器中传来通知：我们在大概12点钟方向的11公里外发现了一头北极熊。整艘船顿时沸腾起来，虽然我们还需要等待10海里，这遥远的小黑点才能显露真身。带领我们寻找北极熊的船Ioffe号推挤着漂浮在我们和北极熊之间的浮冰。

扩音器再度嘈杂起来，Boris宣称北极熊并没有移动，那里刚有一头港海豹被猎杀，因此它停留不动。探险队中的Erin笑咧了嘴，告诉我我们正在靠近。此刻我只想跑过整条船，告诉所有人：“等着瞧吧！我们就要看到熊了。虽然现在还在几英里外，但我们会接近它的。它不会跑的！”

在浮冰上的北极熊

可实际上，我只是镇定地反问她：“真的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向我描述了北极熊的习性，以及她本人无数次观熊经验。不过即便是她也兴奋起来。“这将是我最棒的一次观熊！”我有些将信将疑，即便如此，她这样说我还是挺高兴。

让宇航员见鬼去吧，现在我胳膊上汗毛直竖。这是我千里迢迢来到斯瓦尔巴的原因。我对动物园里的熊没有兴趣，我想看到它在荒野中，在冰上的样子。现在，它离我4.5英里。

我想让船开得更快些。

3英里。

我试着拉近照相机镜头，但什么也没看到。它到底在哪里？

一位乘客带了一台双筒望远镜。“看到了么？”我有点耐不住性子地问他，因为在过去的半小时里自己始终既看不到，也听不见它。

“看见那儿的山了没？”

“哪一座？”

我耸耸肩问。“

那座大的，有雪掉下来那座。”

我顿了顿，深深吸口气。这句话在附近所有山上都适用。“到底是哪座？”

“好吧，你沿着山脊看，直到看到有两道雪的那面山坡。“

我想起有一次我父亲途径牛津开车寻找一个购物中心时我母亲在一旁的耐心指示。

“沿着雪道看下来。你能见到山下有片水面么？往它前面看，有一个黄点，那就是北极熊。它现在正躺着呢。“

“我看见了！是头北极熊！”我叫嚷起来。

记得龇着牙笑的Boris么？我笑得比他还夸张，脸都快笑裂了。我眯着眼往望远镜里瞧，船再次摇晃起来，我的小黄点消失了。不过我已经知道该去哪里找它了。熊熊，我来了。

Ioffe慢下来，速度像在爬。有那么让人提心吊胆的一会儿，我觉得我们就要失去熊了。

还有一英里。

 我拍到了第一张照片，船慢得像已经停下来。

熊直视着前方半英里。

所有人都跑到了船头，向前张望。几米厚的冰在我们眼前裂开，Ioffe无声地艰难前进。我透过幽蓝的、绿松石般的冰层看到了海水。天空中阳光闪耀。一切都很完美。北极熊知道这一切很完美么？我想。

100米。

我们的船长如今把这艘7层楼高的船，带到了离北极熊只有咫尺之远的地方。

Boris 和Erin都带着相机。船上的64个人都在甲板上，尽量向前靠。此起彼伏按动快门的声音仿佛一曲交响乐。我们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因为我们的北极熊在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之后，趴倒了冰面上，四脚伸开，鼻子埋进雪里。看来，它根本不在乎有人在围观。

一只白鸥在港海豹尸体边的海水中载浮载沉。而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站立着，凝视着，和一头北极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