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琴海豹幼崽出生在冰面上，需要稳定的环境生存下去。随着时间推移，圣劳伦斯湾的海冰覆盖面积变得越来越难以预测。

　　摄影：JENNIFER HAYES

　　撰文：JENNIFER HAYES

　　走在海冰上，我们很难想起冰面下的大海。这个冰封的世界只剩下最基本的元素：天空蓝到令人炫目，新雪反射着明亮的阳光，风吹过，宛若低沉的大提琴，周围是一片白色。

　　欢迎来到圣劳伦斯湾的竖琴海豹育儿所。它位于魁北克马格达伦群岛，是西北大西洋仅有的两个竖琴海豹保育区之一，被评为2020年度最佳旅行目的地。成年海豹从北极迁徙到这里，怀孕的雌性寻找合适的冰面分娩。竖琴海豹是为冰而生的物种，幼崽需要稳定的海冰环境，才能生存下去。2月底3月初，竖琴海豹幼崽在冰上出生，12至15天后，它们就可以独自生活。这些小家伙是地球上最迷人的生物：它们的眼睛仿佛黑曜石一般闪亮，鼻子是炭灰色的，皮毛像云朵一样柔软。

　　马格达伦群岛位于圣劳伦斯湾，这里是北大西洋仅有的两个竖琴海豹保育区之一。

　　摄影：JENNIFER HAYES

　　幼崽的啼哭声从远处传来，我静静地站着，听了一会儿。这一刻太珍贵，在举起相机之前，我只想尽情享受。面前的雪堆有了点动静，原来是小小的鳍肢在笨拙地挥动。我看见一只幼崽缩在小雪洞里，身体热量和运动打造出来的雪洞将负责为这个小可爱挡风。它的皮毛上有一点羊水带来的黄色，转身的时候，它露出了厚厚的粉红色胎盘。

　　出于礼貌，我选择了和它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跪在雪地里，一边观察，一边等待，那一天是2019年3月8日。我听见水流声和急促的呼吸声，接着看到一张长着胡子的脸，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从冰洞里探出头来，环视四周。雌海豹来了，它用弯弯的爪子把自己拉到冰面上，一路奔向它的幼崽。见面之后，它们俩面对面亲吻着，确认彼此的身份：你是我的孩子吗？你是我妈妈吗？然后，雌海豹又打量了一下我，确定我没有威胁之后，便侧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哺乳。

　　多重威胁来袭

　　我看了看冰面，发现不少体型更大、更活跃的海豹幼崽。如今，全球气候变化及其对下方海冰的影响越发难以预测，那些早几天出生的幼崽具有明显的时间优势。

　　出生较晚的幼崽尤其需要充足、稳定的冰才能生存下来，因为春天来得越来越早，风暴越来越猛烈，大片浮冰仿佛被推进了搅拌机。在冰面上诞生的生命一开始就面临着重重困难，自然死亡率很高，再加上气温升高、海冰减少，这个季节对于幼崽而言简直是死亡组合。

　　马格达伦群岛，一些加拿大人亲切地称之为“麦吉斯”，由诸多小岛组成，就像停泊在圣劳伦斯湾中央的船只。2011年，《国家地理》首次请摄影师（也是我的搭档）David Doubilet和我一起前往马格达伦群岛，拍摄圣劳伦斯湾的海洋生态系统。

　　我们登上的是一艘钢制船身的捕鱼船，它同时也捕杀海豹。马格达伦群岛的岛民自17世纪以来，就在海岸附近捕鱼和海豹。今天，关于这项传统仍有争议，相关部门制定了严格的配额和规定（禁止猎杀海豹幼崽）；由于市场价格下降、海冰情况不佳，海豹的捕获数量大幅下降。我们的导游Mario Cyr告诉我：“考虑到目前渔猎产品的市场行情，对于大部分船主和渔民来说，生态旅游和观光旅游是最好的选择。”

　　在开阔的水面上搜寻了两天后，我们驶入一片海冰，那里生活着10000多只海豹。我们随着浮冰漂荡了几天几夜。穿着钉鞋走过生机勃勃的冰面，接着我穿好干式防寒潜水服，戴上面罩、脚蹼和呼吸管，拿着相机潜入它们的世界，这种感觉实在太棒了。浮冰边缘的“居民”正忙碌着：一缕缕阳光穿透深蓝色的冰面，母亲下冰面之下来来回回；出生不久的幼崽们有点害怕，寻找第一次下水的最佳时机；经验丰富的那些已经行动了起来，探索着新的海洋世界。

　　虽然寻找海豹群是个不小的挑战，但拍摄任务还是圆满完成了，而且我也收获了人生的转折点。那是最后一天，我正恭敬地守在一只海豹妈妈和它的孩子附近，没想到它竟然游了过来，在好斗的雄性海豹面前，保护了我。当时，那只雄性咬住了我的脚踝，在我的背上乱抓，打算把我推到冰面之下。海豹妈妈打败了它，然后把我和幼崽一起推到了安全地带。

　　船起航时，我仍然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里。我们要是在低压系统形成之前，返回港口。暴风雨席卷了圣劳伦斯湾，留下一堆海浪泡沫。上岸后，我们才知道，海豹所在的那片海冰已经分解了，幼崽们不知所踪。

　　竖琴海豹妈妈用一个吻，鼓励孩子学习如何在大海中游泳。

　　摄影：JENNIFER HAYES

　　竖琴海豹一生大部分时候都在游泳，最长可以在水下待15分钟。

　　摄影：JENNIFER HAYES

　　想要了解这些脆弱的生物在自然栖息地的生活，观光旅游是最佳方式。

　　摄影：JENNIFER HAYES

　　学习，成长，治愈

　　2014年，故事发表，但我们对海豹的关注并没有结束。这场风暴让我与海豹妈妈的相遇苦乐参半，也迫使我意识到，我们必须面对新的现实：冰雪世界像梦一样脆弱。这让我下定决心，只要浮冰的情况许可，我每年都会回来追踪竖琴海豹的生活，并与他人分享关于这些生物与它们不断缩小的领地的信息。

　　时间快进到2019年。之前，每年我都会租船前往海豹保育区。这一年，Mario Cyr在电话里告诉我，今年我们没办法租船，因为渔船都“封冻”了。所幸，今年海豹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于是，我们最终决定乘坐直升飞机，来一次竖琴海豹生态旅游。玛德琳诺特城堡酒店（Chateau Madelinot）坐落于马格达伦群岛的主岛：默勒角。在海豹幼崽繁殖季节，酒店会派出直升飞机，搭载游客飞过浮冰上方，只有在确保安全之后，才会降落。我就是这样看到一只幼崽在喝奶，它的妈妈正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最后，我走回直升机，看见一个女孩安静地坐在一只圆圆胖胖的小海豹身边，小海豹也专注地回望着她。其他游客包括，一对庆祝情人节的情侣、一位癌症病人、一位日本摄影师，他也是一个导游，和海豹一起度过了自己30岁生日。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士，她随身带着儿时的海豹玩具；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他来自安大略省金斯顿，他睡在自己的车里，吃罐装食品，为了这次直升机之旅花光了所有的钱。在激情和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们来到了这里，学习，成长，治愈。

　　在遇到那只保护了我的海豹妈妈及其幼崽之前，我对人类与野生动物之间的互动一直半信半疑。但现在，我接受了这一点：有时候，在我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生物学家可以解释，为什么雄性荷尔蒙旺盛的雄性海豹会对我发出挑战，因为我在与它的潜在伴侣一起游泳。但他们无法解释，海豹妈妈会什么会把我和幼崽一起推到安全地带。我不需要解释，我只需欣然接受。

　　一位女性正和小海豹在冰面上深情对视。游客可以近距离观赏海豹，但不可以触摸。适当的距离可以让它们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与人类相遇。

　　摄影：JENNIFER HAYES

　　如何去

　　竖琴海豹的世界并非只对专业摄影师和极端冒险家开放。游客可以从爱德华王子岛，搭乘飞机、船或渡轮前往马格达伦群岛。

　　飞往马格达伦群岛主岛默勒角的航班受海冰状况的影响较小，但价格也比渡轮贵得多。加拿大航空捷运有从蒙特利尔、魁北克市和加斯佩起飞的航班。岛上居民通常会选择当地的帕斯坎航空公司。CTMA全年都有从爱德华王子岛苏里斯镇到默勒角的渡轮，这段旅程大约5小时。

　　怎么玩

　　玛德琳诺特人不仅才艺双全，也非常热心善良。冬天是拿着一杯精酿啤酒，围炉夜话的最佳时机。冬季活动还包括越野滑雪、冰上航行和风筝滑雪。另外，全年都可以去岛上标志性的红砂岩悬崖，带上当地奶酪、烟熏鲱鱼和手工面包，在那里野餐也不错。中四旬斋假日是马格达伦人最爱的古老传统，在音乐和华服中，尽情感受当地风情吧！

　　如何观赏海豹幼崽

　　船宿：马格达伦群岛是唯一允许浮潜和进入竖琴海豹秘密世界的地方。通过以船为大本营的海冰游猎之旅，你将有大把时间，与竖琴海豹在冰面上下互动。2月底到3月初可以包船。探险活动一般持续6天。能够破冰的渔船负责提供基本的探险风格住宿：双层铺、公用厕所、厨房，还有当地美食。船宿探险受制于海冰情况，但具有白天直升飞机所没有的优势：没有时间和光线的限制，游客可以在海冰上自由体验日出、日落和黄昏；与海冰中与竖琴海豹一起浮潜；邂逅生活在冰原上的其他物种；在竖琴海豹保育区的回响声中入眠。想体验船宿的游客可以联系Mario Cyr，他是玛德琳诺特人，有潜水员、摄影师、电影制作人和探险向导等多重身份。

　　直升机一日游：玛德琳诺特城堡酒店提供小团队直升飞机游览，在浮冰上寻找海豹群。出发之前，会有人介绍竖琴海豹的生物习性、相关规范和冰上安全。直升飞机会在与海豹群有一段安全距离的地方降落，方便游客自由探索保育区。这一趟大约3个小时，受到海冰和天气情况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