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0日，在意大利总理朱塞佩·孔特宣布实行全国隔离的一天后，威尼斯的工作人员对公共场所（图为里亚托桥）进行消毒。这是一项史无前例的举措，旨在帮助控制新冠病毒的蔓延。

　　撰文：CATHY NEW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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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最近，现代威尼斯发生的唯一“传染病”只有“游客潮”——每年最少2300万人，令威尼斯这颗“亚得里亚海中的明珠”疲于应对，当地居民更是为此感到愤怒。

　　不过，随着新冠肺炎的全球大爆发，一场真正的瘟疫正肆虐威尼斯，令往日游人如织的圣马可广场、圣马可大教堂、总督府和其他景点空无一人，被称为“最宁静处所”的威尼斯也失去了往日的宁静。截止发稿日期，意大利确诊病例已超2.4万例，是中国以外感染病例最多的国家。去年12月，新冠肺炎最早出现在中国。

　　当地时间3月8日凌晨3:30，意大利总理朱塞佩·孔特宣布对伦巴第大区及14个省实行隔离，其中包括威尼斯、帕尔马和帕多瓦。随着感染人数不断增加，一天后意大利宣布将红色隔离区扩展至全国，覆盖6000万人。学校、体育馆、博物馆和其他公共场所都将关闭。之前意大利宣布体育活动只能在没有观众的体育馆中举行，如今则全部暂停，几乎所有的商业活动也都将暂停举办。

　　当地时间3月9日，意大利宣布实行全国隔离后，通常游人如织的威尼斯圣马可广场变得离奇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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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9日，意大利总理朱塞佩·孔特宣布进入“国家紧急”状态后，威尼斯的店主开始关闭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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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街道和广场

　　我威尼斯的朋友Antonietta (Tonci) Poduie写道，除了健康或工作原因，所有人不能离开这座城市。Poduie是生活在威尼斯历史中心的54000名居民之一，随着生活成本的增加和保障性住房的减少，生活在这片地区的居民数量每年都在减少。如今，除了涨潮和地基下沉导致的常规洪水，还出现了新型冠状病毒（因形似皇冠而得名）大流行，后者是一种比涨潮更难以预测、更可怕的未知因素。

　　拥抱和接吻是禁止的，Poduie写道。“你能想象让意大利人不要接吻和拥抱吗？”和其他剧院一样，凤凰剧院也被关闭，尽管上周一个弦乐四重奏乐团在空无一人的剧场演奏，并在YouTube上进行了现场直播，（据《纽约时报》报道，一群懂得欣赏的观众做出了回应，打出了“热烈掌声”的符号表情。）对乐团而言，这是莫大的侮辱和伤害。几个月前，破纪录的涨潮对凤凰剧院造成了巨大破坏，以至于剧院最近才恢复。

　　上个月，意大利狂欢节在还剩两天结束的时候被叫停（“有人说这就像还剩两天的时候取消圣诞节”)，Poduie报道称。“我们听说是一种流感，但传染性很强，危害更大，我们需要尽可能地呆在室内，我想补充一句，还应该多祈祷，但不是来做弥撒（已经被取消了）。”宗教宽容并不局限于威尼斯。

　　在罗马，教皇现场直播了周日和周三下午的祷告仪式。教区放干了圣水池，在取消弥撒之前，牧师们把圣饼拿在手中，而不是放进嘴里。

　　在一年一度的狂欢节于2月25日被取消之前，戴着面具的狂欢者们参加了“瘟疫医生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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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大利风格的封城

　　与大多数国家相比，意大利为遏制疫情采取了更为激进的措施，尽管这会令原本已经不景气的经济雪上加霜。然而，还是有一些人试图钻制度的空子。当整个伦巴第地区即将被封锁的传言开始流传时（草案被泄露），许多人在封城之前前往米兰火车站乘火车逃离。意大利总理恳求道：“我们绝不能试图耍小聪明。”现在，整个意大利都被封锁，几乎没有出逃的通道，耍小聪明也没有意义了。

　　历史上曾有一些国家和城市采取过封城措施。在文艺复兴时期的黑死病爆发期间，威尼斯和包括米兰在内的其他城邦率先采取隔离措施。威尼斯泻湖中的几个“隔离岛”就是那段历史的见证。

　　“威尼斯位于贸易的十字路口，人员混杂，为了确保商业的正常开展和人们的健康，这其实是一种务实的做法，” 英国林肯大学的科学与医学史教授Anna Marie Roos 指出。“城邦足够小，使得实施隔离完全可行。“隔离岛上的建筑内大多住着穷人。富人则回到乡间别墅隔离。

　　在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爆发黑死病期间，瘟疫医生很常见，他们通常戴着含有香料的鸟喙面具和涂过蜡的手套，穿着涂过蜡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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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为题为“Pilgrimage of the Compagnia del Crocifisso to Loreto”的16世纪绘画作品，描绘的是1523年的瘟疫，因此意大利对病毒爆发和隔离并不陌生。如今，威尼斯泻中的几个隔离岛就是那段历史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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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瘟疫的阴影跨越了几个世纪。Roos说，从1361年到1528年间，威尼斯大约爆发了22次黑死病；1576年再次爆发，导致威尼斯三分之一的人口死亡；1680年又爆发了一次，在17个月内导致8万人死亡。在狂欢节上，一个常见的蒙面人物唤起了人们对瘟疫的记忆：瘟疫医生的化身Dr. Peste，他身穿黑色斗篷，戴着鸟嘴面具，鸟嘴里塞满了草药，以抵御瘟疫的瘴气。

　　黑死病的罪魁祸首是一种细菌——耶尔森氏菌，生活在跳蚤的内脏中。Roos补充说，麻疹、天花、流感或伤寒都能导致死亡率激增，因此也被称为瘟疫。在Thomas Mann的中篇小说《威尼斯之死》中，开篇就提到消毒剂气味，预示着不好的征兆，而罪魁祸首就是霍乱。

　　旅游业遭受重创

　　威尼斯的旅游业已经遭受重创。据威尼斯酒店协会的会长Claudio Scarpa称，威尼斯80%的酒店（该协会涵盖400家酒店，包括周边地区和梅斯特雷市）计划暂时关闭，8000名行业员工中的90%预计将留在家中。到目前为止，旅游酒店的损失已经达到10亿欧元，其中包括11月的洪水造成的损失。拥有更多财政支持的大酒店抵御风险的能力更强。

　　小型企业将会遭受最严重的损失。当地时间周二，也就是意大利宣布全国封城的第二天， 家庭小餐馆La Feluca的店主Giacomo Donato为在附近工作的几个办公室职员提供了午餐。不过，随着营业时间的急剧缩短，这似乎并不值得：意大利人吃晚饭的时间比之前规定的下午6点餐馆关门时间要晚得多。

　　3月5日，随着新冠肺炎导致的死亡人数上升，意大利政府关闭了学校和大学，和威尼斯的其他工人一样，船夫们的生意也出现了下滑。3月10日，意大利关闭了国境。

　　摄影：ANDREA PATTARO，AFP/GETTY IMAGES

　　3月11日，在意大利24小时内的病例增加了30%后，总理孔特下令除了药店和超市，关闭其他所有商店和餐馆。

　　即使对那些认为旅游业具有破坏性的人来说，新冠病毒也揭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现实。“狂欢节被叫停后的第二天，当我走过里亚托桥，看到圣巴托广场上空无一人的时候，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Poduie的朋友Silvia Zanon说，她住在丽都岛。尽管互联网上充斥着威尼斯人对夺回自己的城市感到自鸣得意的情绪，但我却无法加入他们的行列。威尼斯不应该被遗弃。美只有与人分享才有价值。”

　　“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威尼斯的前任市长Massimo Cacciari曾对我说，而威尼斯正是因为 “过度旅游”而美的难以言表，充满致命的诱惑力。（游客与居民的比例约为370比1。）不管你喜不喜欢，旅游业带动了威尼斯的经济发展。旅游业每年为威尼斯带来数十亿美元的收入，但很多业务并未入账，因此准确的数字会造成误导。Silvia 和Giacomo Donato认为，或许当新冠病毒消退时，人们会有空间重新思考威尼斯如何以更可持续的方式迎接旅游业，但目前我们还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做。

　　“准备好。”Poduie建议道，她的语气充满不容置疑地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