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几百万条大马哈鱼上演了一出壮观的迁徙,他们将横跨4000千米回归淡水水域交配产卵,完成这段生命中最后的旅程。当它们到达潜水域,身体会变成鲜艳的红色,预示着它们为交配做好了准备。但是因为一路游来,它们无法进食,在交配产卵之后,等待它们的是死亡。本文作者亲赴大马哈鱼旅途的最后一程,将所闻所见写下以飨读者。让我们看看他带来了哪些经历和思考。
与大马哈鱼四目相对
当我潜入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舒斯瓦普湖冰凉的湖水中,我的脑袋都要被冻掉了。但是,当我看到几百只有着樱桃红身体和苔绿色脑袋的大马哈鱼在我头顶游弋时,这些不适都淡去了,因为只顾得看那比万花筒还美的景象了。结束了一场4000千米的史诗般的旅行之后,他们都在等待着完成逆流而上的最后一步,然后产卵,死亡。在过去的四年里,这些鱼定期迁徙到阿拉斯加湾,他们依靠磁场和家乡水的味道来指引自己的方向。它们穿过急流,绕过大坝,躲避过饥饿的捕食者,从太平洋破浪而行485千米。大多数参与了这趟旅行的成员——事实上是99.9%——都没能挨到返回舒斯瓦普湖的阶段,这片湖区位于温哥华东北部400千米,壮观而迷人。而那些好不容易完成旅行的鱼将会给这片新的生态系统加油——它们给本地的动植物带去了丰富的海洋营养。
九月末到十一月初进行的红大马哈鱼迁徙是世界上最为集中的一次,这样的壮观场景每四年才得以一见。2010年,大约有390万条鱼回家,这创了历史新高,专家们预测今季还会出现一个“婴儿潮”。至今,似乎只有200万条红大马哈鱼加入了今季的盛事,但这也足以对亚当斯河造成堵塞。从罗德里克·海格·布朗省立公园的观看台上,我看到红大马哈鱼们挤成一群,艰难跃出水面,你争我抢,涉过浅滩。
发现一条红大马哈鱼
我想要进行水肺潜水,是的,你没听错,水肺潜水来近距离观察这像一串红一样的鱼群。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公园局不准观光客在产卵区域游泳,所以我往东游了2,200米,到达河流涌入舒斯瓦普湖的入口。这是全世界仅有的一处地方,可以使潜水者投入大马哈鱼迁徙群中间进行体验。
当我到达时,纯白色的沙滩与深色的树木丛生的斯奎拉克斯山相映成趣,海鸥在沙滩上方成漏斗状飞行,它们兼职把大马哈鱼迁移当成了寿司传送带,俯冲进水中,目标就是活鱼,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撕得大块生肉。景象如此纷繁,令我有些顾此失彼,但我还是将较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令人愉悦的景象上。铜岛潜水控制专家芭芭拉•戈夫奔走在23名游客中间,帮我们穿好30多千克重的装置,使我们承受12C的水。
红大马哈鱼们像一个个明亮的中国灯笼,小心翼翼地探索,前进到海滨,然后聚集在河口处,等待着筑巢区的开启。这片刻的停顿将会是它们在冲击12千米长的亚当斯河前最后一次的间歇,那时的速度可能会达到每小时九海里。“它们会在这里停留二到四天,”铜岛潜水的主人保罗•唐尼说。“然后,就像打开一个开关一样,它们都纷纷头也不回地逆流而上。”我进入舒斯瓦普湖,寒意刺透了我的身体,我笨手笨脚地带着这套装备摸索。天!一具七千克的发胀的,苍白的大马哈鱼尸体撞到了我的头。虽然我被面具和沉重的带罩盖的潜水衣护着,但我还是忍不住尖叫起来!
我因为生病本来就很难受,在这被风搅动的海浪中艰难前行更让我觉得想吐。我通过往下沉来避免和尸骨进行接触——腐烂的大马哈鱼的味道像酸抹布一样,就更不用提了。但这却让我进入了迁徙鱼儿的洪流。众多金色的眼睛排成一堵弯曲的墙面,看向我。
露出牙齿
它们对一个聚会闯入者加入它们的约会游戏非常不满,至少有100条大马哈鱼四散游去,钻进了玉一样的水中,不见了踪影。但是有一条大胆的家伙游到了离我一臂长的距离,向我展示了它的钩形鼻和针一样尖利的牙齿。这牙齿是雄性为争夺女伴而准备的。他伸展开来只有75厘米长,但是我还是给他让开了,这样我就不会在他为数不多的时日内给他添堵了。这个个子小小的大英雄在他的一路跋涉中战胜了虎鲸、熊和鹰,他值得将他的身体留在他出生的地方。
当我看着它们一步步接近死亡,一种悲伤感向我袭来,我想起来几天前在亚当斯河山谷徒步旅行那会儿听的一首诗,是舒斯瓦普湖的执行理事菲尔·麦金太尔·保罗念的:“每一天,我都会看到或听到一些事,它们几乎让我因喜悦而死去……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来看,来听,来将我自己遗失在这柔软的世界。”
这几句诗出自玛丽•奥利弗的Mindful,现在当我想起那群迁徙的大马哈鱼用死亡来喂饱水獭、青鹭和别的鱼,用生命来营养土壤和丘陵海岸的桤木和花旗松,这几句诗能帮我多少释怀一些。生命总会继续,我们不应退缩。
当大马哈鱼们环绕着我,对我潜水装置喷出的泡泡保持警惕时,我发现和我一起潜水的卡门不见了。我上升了5米,到达水面,看见她在距离海滨30米的位置。在生病的情况下和不熟悉的环境中一直一个人是不明智的,所以我去找她。当我转动我的背开始反冲加速时,当下的反作用力将我又拽回了水中。我想:太神奇了,几百万条跟我手臂一样长的大马哈鱼在这样的激流中有了几周,我难道就撑不了十分钟?这时,一位自由潜水者飘过来,穿着薄薄的潜水衣带着最小的装置。“要我拖你吗?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呆在水里不容易。”他问我。我说:“确实是。”但是我们俩都知道我是被一群大马哈鱼给困住了。最后,我终于一屁股坐在浅滩上了,但我决定换浮潜试试。我有特别许可可以进入河中,其他潜水者必须在湖内——所以我平躺在河岸上,只让我的脸进入水中。虽然这个姿势不怎么体面,但是让我的胃舒服了点,能让我专心看这场充满诗意的迁徙。
我看到这些大马哈鱼向前奋力冲击,但却不断被挤回来。这时,一只红大马哈鱼映入眼帘,她是条雌鱼,身边是她驼背的情郎。从太平洋到这里的两周期间都没有吃东西,它们的身体变形了,它们只有三个需求:游泳、筑巢、死亡。
就在这世界看起来不再那么柔软的时候,我看到了它:一枚透明的,覆盆子色的大马哈鱼卵在水流中翻滚,燃烧着生命的希望。
这几乎让我高兴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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