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6月10日,江苏镇江“驴友”迷失被困茅山,消防官兵用绳索“空降”救援。

　　□　本报记者　　　申东

　　□　本报通讯员　郝瑞

　　7月14日,4名没有户外运动经验的大学生“驴友”在贺兰山敖包圪垯峰被困30多个小时,后经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消防和武警官兵多家救援部门联动,武警动用了直升飞机才将4人救出。

　　据统计,2014年7月1日至今,银川市消防支队处置的营救被困“驴友”救援已有10起,出动警力83人(次)、出动车辆11辆(次),抢救被困人员19人。一旦接到任性“驴友”深陷险境的警情,政府部门往往需要动用消防、林业、公安等多支救援力量,耗费大量公共资源。像此次为了营救4名大学生“驴友”,参与救援的就有武警、消防、公安、景区,还有民间救援组织。

　　《法制日报》记者调查发现,“驴友”登山遇险、被困事故频发,究其原因,一是“驴友”对当地地形不熟悉,准备不充足,盲目登山后,结果迷路遇险；另一方面,社会上尽管加大对任性“驴友”的处罚呼声很高,但鲜有实施者,使得一些“驴友”自恃有社会救援力量托底,专寻刺激,不走寻常路,专门挑选“野路”进山,给救援工作带来很大难度。

　　4名大学生野游被困贺兰山

　　7月13日傍晚时分,银川市消防支队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称,贺兰山插旗口山顶上有4名学生被困,无法下山。接到命令,指挥中心调派辖区怀远中队到场救援。

　　由于山上雾太大,不具备夜间救援条件,消防官兵与被困者家属联系获知,4名学生在登山时携带有帐篷和食物,身体状况较好,其家属也同意待次日天气好转后进行救援。

　　7月14日凌晨2时30分,银川市消防支队参谋长吴克辉带领全勤指挥部和22名救援官兵向贺兰山苏峪口森林公园赶去。凌晨4时10分,吴克辉带领救援官兵与其他两支救援队一起,在当地向导的指引下,携带照明、通讯、担架、绳索等救援装备向插旗口进发。上午9时许,救援人员通过卫星电话与被困者取得联系,询问了身体状况和所处的具体位置。4名“驴友”攀爬的插旗口山顶海拔3150米,山陡路滑,非常难走。

　　13时,连续行进了近9个小时的救援人员到达一处山顶,但并没有发现被困人员,通过手机定位,救援人员发现与被困者所在的经纬度相差较小。然而,消防官兵多次呼喊后,并没有听到被困者的回应,此时被困者的手机一直处于无法拨通的状态。

　　在消防官兵搜救的同时,武警宁夏总队接到宁夏回族自治区应急办协助救援命令后,派遣一架直升机前往贺兰山麓搜救被困者。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观察3个小时后,发现并成功将被困学生救出。

　　得知4名被困学生已被成功救出,救援人员立即向山下撤离。由于刚下完雨,且陡坡较多,下山的路变得尤为难行,但为了赶在天黑前走出深山,救援官兵来不及休息,马不停蹄向山下撤离。直到20时30分,救援人员才返回至出发点。

　　银川市消防支队怀远中队副队长杨涛全程参与此次救援。他说,怀远中队每年要处置3至4次此类救援。“一般情况下,救援要在徒步过程中,不停呼喊才会发现被困者”。虽然该中队接受过相关培训,但目前还没有配备无人机等设备,只能采用这种原始方式营救。每次进山营救,最短也需三四个小时,情况复杂的动辄超过12个小时。消防队员出动,每次都要负重20公斤以上,为及时救援伤者,消防官兵和其他救援人员经常要在人迹罕至的山间和泥泞湿滑的山路上搜救被困者,在救人的同时随时面临可能突发的危险。

　　违规成本低景区管理难度大

　　贺兰山几乎每年都有几例游客被困事件发生,据管理部门分析,这与游客的冒险精神有关。原本贺兰山专门开设了徒步路线,但一些喜欢冒险的游客另辟蹊径,陷入被困窘境。

　　据贺兰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宣传科副科长李晓娟介绍,贺兰山最容易出现游客私自进山被困的区域,集中在黄旗口、插旗口、贺兰口和大水沟,这四个地方山大沟深坡陡,加之树林茂密,一旦贸然闯入,搜寻难度很大。

　　李晓娟说,贺兰山多个区域设有围栏和关卡,几个景区也都有严格的入山要求。在进入保护区之前,管理人员一旦发现携带徒步设备的游客,就会劝阻,不过一些游客不以为然。

　　“清明节之后,贸然进山的情况增加,一周平均能劝退三拨‘驴友’。”由于“驴友”们大多喜欢走偏路,进山后很容易迷路或者被困,这样无形中就给景区和救援部门带来压力。

　　4名大学生“驴友”被困后,一些网友开始关心这一问题,认为“驴友”贸然进山给社会资源带来浪费应该受到惩罚。《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保护区条例》中,对未经批准进入自然保护区或者在自然保护区内不服从管理机构管理的行为,由自然保护区管理机构责令其改正,并可根据不同情节处以100元以上5000元以下的罚款。

　　虽说有明文规定,但“驴友”闯入保护区还没有被处罚的先例。李晓娟说,处罚有难度,管理人员没有执法权限,同时违规“驴友”也不执行,所以一般以劝退和教育为主。

　　救援费由谁埋单待法律明确

　　“驴友”探险已成为一股热潮,但“驴友”遇险事件频发,救援行动随之也接连发生,几乎是每次遇险事故发生后,社会各界在担心遇险“驴友”安危的同时,也会引发一场“‘驴友’遇险救援是否浪费社会公共资源”的争议。与“驴友”徒步旅游付出的低成本相比,他们遇险后面临的施救行动,需要付出庞大的救援人力,而救援产生的费用确实极为昂贵。此次贺兰山救援武警动用直升飞机,有网友计算,3小时军用飞机的花费就在万元以上。

　　今年5月,江苏无锡“驴友”邹某进入四川黑竹沟景区后主动失联,景区方面连续搜救17天,为此景区要求邹某承担6.3万元搜救费,开创了景区向任性“驴友”索赔搜救费的先例。

　　目前,我国户外运动救助方面,不仅缺乏人身伤害事故的责任认定机制,各种衡量标准、成本计算也缺乏依据。有观点认为,在这样的背景下,讨论救援资金是否由受困“驴友”分担并不现实。对此,宁夏律师郑秀芳表示,户外运动越来越受到关注,相关管理部门应该针对此问题出台相应的管理办法,以明确“驴友”冒险被困应当担负的法律责任。目前国家在这方面没有相关的法律规定,因此“驴友”探险的监管真空问题,需要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

　　有法律界人士建议,有必要加重“驴友”违法违规探险的法律责任,比如,民事责任、行政处罚责任等,把一些违法“驴友”拉入旅游“黄名单”或“黑名单”,让他们付出诚信代价,还应根据情节让被救“驴友”承担部分甚至全部救援费用,从而使“驴友”旅游探险有法可依,使救援有法可依,使救援支出分担有法可依。

　　本报银川7月19日电　　

　　“拖着疲惫的身体,我奇迹般地回来,死亡门口走了一回,这辈子算有了,感谢我的战友我的兄弟。患难见真情啊……”2013年8月4日23时许,这条签名出现在湖北省宜昌市公安消防支队夷陵区中队吴威松的QQ空间。8月4日,随队到夷陵区三斗坪镇黄牛岩景区营救被困的23名“驴友”时,吴威松因极度缺水而中暑虚脱。

　　2013年8月3日,宜昌普降暴雨,多座大山发生山洪。8月4日9时许,宜昌市夷陵公安分局接到报警,称有23名“驴友”于3日进入龙井溪瀑布进行溪降,结果23人全部失踪,无法联系。接报后,宜昌市迅速组织由公安民警、消防官兵和三斗坪镇乡镇干部等100余人进山,分成4个组开展搜救工作。经过11个小时搜救,从龙井溪进入的救援人员与失踪“驴友”取得联系,并在上游处找到失踪的23名“驴友”。救援人员随即将他们护送至安全地点。

　　“当兵8年来,这是我经历的最困难的一次救援。‘驴友’探险应该有个度,不能单纯追求刺激,不然不仅可能伤害自己,遇到危险时也会给我们救援带来困难,甚至可能牺牲我们的战友。”吴威松感慨。

　　万凌云/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