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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树义:埃塞俄比亚野生猴类观察手记

科考文章|2012-10-2 11:03

来源:中国科学探险联盟|作者:张树义|1788人参与|0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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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收入不稳定,且常有温饱之虞,埃塞俄比亚人却因其宗教信仰和生活方式,而能与遍布其境内的野生动物和平共处,动物学家张树义凭着他的职业敏感为我们带来了这份东非野生猴类观察手记。

 

 

       张树义:埃塞俄比亚观猴记

 

       作者/摄影:张树义

 

       到达东非的第四天早上,我被科考项目的总策划张波先生喊醒,他笑着告诉我去年他们来埃塞俄比亚时见到的那只狒狒又来了。果然,在位于大裂谷边缘的宾馆外面,一只长得很强壮的橄榄色狒狒正蹲坐在峭壁旁的一块石头上,一幅旁若无人的样子。

 

       狒狒通常生活在由几十只甚至上百只个体组成的群体中,有严格且复杂的群居结构和等级次序。眼前的这一只,是接近成年的雄性狒狒,在这一阶段,它需要离开出生的猴群,寻找机会加盟一个新的猴群。而在这之前,它必须独自生活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这时宾馆的服务员远远地扔出几只番木瓜皮,这只狒狒疾速地奔过去,引得三只看门狗嫉妒地朝它冲去。狒狒蹿到悬崖边上,猛地停下来,转过身,向三只狗露出尖尖的牙齿,三只狗也知趣地来了个急刹车,悻悻地返回到原地。要知道,狒狒的獠牙可不是吃素的。

 

       过了一会,似乎风平浪静了,这只狒狒竟然狒狒并不怕这些狗,它们只是一次次地在利益与尊严的冲突中寻找一个平衡,谁也没有将对方赶尽杀绝的意思。同样,在大多数情况下,这里的狒狒也并不怕人。

 

 

       就在前一天,在我们驱车赶来这里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大约十只左右的一小群狒狒。看到车队后,它们迅速从路边低矮的丛林里冲出来,它们已经习惯于车辆的往来,而且知道行人会给它们带来好吃的。

 

       能在与人类如此接近的公路上见到野生狒狒,使我对埃塞俄比亚野生动物保护现状产生了本能的好感。想象一下,如果是在国内,尤其是广东的一些地区,它们的命运没准就是成为盘中餐了。但这并不是说在这里人和动物就没有矛盾,事实上,最近几十年来,在世界各地,人与野生动物之间看似离奇的冲突不断发生。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人类留给野生动物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我想起几天前刚读到的一个故事,讲述的是2000年6月,一支英国科考队到埃塞俄比亚谢贝利河流域的森林里考察狒狒,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考察队的驻地,他们和当地的村民一道卷入了一场与狒狒的血腥厮杀。原来,在当地,一段时间内狒狒不断咬伤孩子。

 

       再深究下去,最终原因却是驻扎在山谷里的一个马戏团专门捕捉幼狒,并把它们驯养成表演戏法的动物明星以赚钱。捕捉幼狒在该村已有两三年的历史了,当地农民发了不小的财,但狒狒也越来越少,并学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疯狂地攻击村里的小孩。当天睡到半夜,考察团成员被奇怪的声音吵醒,原来是狒狒发起了进攻。所有的村民都被2000年6月,一支英国科考队到埃塞俄比亚谢贝利河流域的森林里考察狒狒,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和当地的村民一道卷入了一场人与狒狒的血腥厮杀惊醒了,家家都点起了灯。人们惊恐地发现,大约有四五百只狒狒从四面八方把村庄包围住。整个村庄乱成一团,人们撤向一户高墙大院,但大院也很快被狒狒包围。这时,人们在狒狒群里发现了一只大狒狒,它被数十只同伴簇拥在中央,口里不断发出声音,狒狒群随着它的声音或进或退,不断向人们发起进攻,村民也不断开枪射击,但狒狒群就是始终不肯离开。混乱中,英国科考队队员从村民那里了解到有一只狒狒的幼仔被关在地道里,便冒着危险将地道口打开将它放出,狒狒群才终于离开。整个冲突过程中,十几只狒狒被打死,不少科考队员和当地村民也负了伤。我无法考证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也不知道故事中描述的究竟是哪一种狒狒,但感觉这样的事件在理论上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人与狒狒之间的进化差距很大,约3000万年以前,狒狒遵循的是与人和黑猩猩不同的进化途径,它们没有语言能力,被认为几乎不具有推理能力。然而在2001年底,美国科学家在《实验心理学》杂志上发表报告称,他们发现狒狒拥有完成复杂抽象推理的能力。这是人

 

       类首次发现非人类及非猿灵长类动物拥有这种复杂的能力。

 

       隔天清晨,在旺杜嘎纳,我在睡梦中被一阵接一阵、响亮的吼声吵醒。抬头一看,天刚蒙蒙亮。轻轻推开房门,我走到院子里静静等待。不一会儿,吼声再次响起,只见朦胧中有三只白色的尾巴从树上垂下来,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我意识到,这些长着漂亮尾巴的家伙,正是东非特有的疣猴——东黑白疣猴。

 

 

       需要强调的是,这吵醒我的吼叫不是无谓的喧闹和浪费能量,而是有非常重要的目的性。疣猴一般以几只或十几只成员组成的家族群生活,每群的领域相对较小,相邻群体之间的领地往往有重叠。为了避免“邻居”的入侵,作为“地主”的猴子需要经常发出警示的吼声,似乎是宣布“这里是我们的领地,不准侵入!”

 

       长期的自然选择就是这样让自然界的许多动物以仪式化的战斗形式取代了直接的肉体冲突,从而降低了种群内部的损耗。久而久之,动物为了维护自己的生存空间,即便在没有其它同类侵犯时也不断地吼叫,意在告诫相邻的竞争对手:我们还在,不要觊觎我们的地盘。

 

       片刻之后,几只绿猴不知从什么地方跑过来。与疣猴相比,绿猴的食性更杂,而且它们也灵活得多,更适应人类的存在,可以轻而易举地顺着下水的管道爬上房子,在房顶上走来走去。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打开房门,几只绿猴竟然跃跃欲试地走了进去。可是当这些服务员一接近,绿猴马上转身跑出来。

 

       还好,它们并不主动攻击人。我清楚地知道,一定不能被绿猴咬伤或抓伤,因为它们可能携带有致命的病毒。病毒学家研究表明,有些地区20〜70%的绿猴血液中有与艾滋病病毒类似的病毒,称为猴免疫缺陷病毒(SIV)。将其血液注射到其他动物,可发生与艾滋病相似的临床症状。关于人类艾滋病的起源,有两种说法与绿猴相关。第一是说在一些乡村部落,有一种世代相传的习俗:用猴血来刺激人的性欲。他们将公猴血和母猴血分别注入男人和女人的大腿处或耻骨区及手臂上,甚至将猴血注入人体来治疗妇女的不孕症和男性阳痿等病。第二是认为绿猴生活在人类居住地附近,或成群结队于公园等场所,与人们嬉戏时咬伤游客,将猴艾滋病毒传给人。

 

 

       这时,树上的绿猴之间发生了有趣的打斗。一只小猴子发现了一堆蘑菇,另外一只跑过来争抢,两个小家伙因此打了起来。一只小猴子吃了亏,发出嗷嗷的叫声,闻讯跑来一只母猴子,另一只小猴吓得转身就跑。

 

       下午三点多钟,清晨的那些疣猴从东南方向又奔了回来,它们在树上蹿蹦行走,树梢因此不断摇晃。它们走到一棵开满红色鲜花的树上,停下来取食花蜜,并将吃剩的花朵顺手从树上丢下。

 

       随后,整个家族全部停留在一棵很大的树冠上,安静地休息起来。它们仿佛忘记地面上人类的存在似的,怡然自得地过起了自己平日的生活。看着它们这样,谁都不忍去打搅。

 

       两个小时以后,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一直到天黑。这群疣猴也就此再没移动,在前一个晚上睡觉的地方,再一次睡下了。

 

       责任编辑:语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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