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岁、爱买男装、热中于登山的海伦·波科克放弃在伦敦的工作,成为参加长途跋涉前往北极的第一位妇女。她,一个登山爱好者,5个星期横越360英里冰冻的大洋,一路迎战狂风暴雪。在她计划另一次探险之际,我们发表了她的日记。
2000年3月15日。出发前十日。
坐上火车去看我最好的朋友,冷静的阿沙。为即将来临的旅行而紧张,吞下两个英国铁路上卖的羊角面包。我一直在吃能增加体重的饮食来扩大我的胃,以便我们在那里时能每个小时都进食(来保持体温)。还在健身房锻炼以增强耐力。多么令人恐惧的地方──首先是内心的。我喜欢在户外。我记得全家去达特穆尔度假──雨下得越多,我越喜欢。什么都没改变。多年来我一直热中于登山──我登过喜马拉雅山、安第斯山、阿尔卑斯山,去过非洲,但我一直想去北极一游。我在登山的朋友中探消息,我发现,先前曾去过南极探险并在南极设了一个大本营的登山者史蒂夫·宾菲尔德正在召集一支由七强组成的队伍前往北极,我知道我必须去。幸运的是,我把自己的经历和参加这一项目的决心告诉史蒂夫后,他让我加入。于是,我们着手为这一征程征求资助,每人所需可达数千镑。
3月29日
在飞机上,在加拿大坎布里奇湾和耶鲁耐夫之间某处上空,我觉得我好像已经到达北极。外面是雪白的大地,像个巨大的、挂糖衣的圣诞蛋糕。现在是下午4点,我在坚毅湾一家小旅馆的客房里,位于加拿大最北的城镇(仅有200个居民),同住的是队里仅有的另一名妇女,记者丽莎·赫尔普斯。队里除了史蒂夫、丽莎和我,还有推销员理查德·布尔,他是第三次到北极,演员布雷恩·布来斯德,他曾两次试登埃佛勒斯峰(即珠穆朗玛峰),平面造型设计员贾尔斯·克肖,他是第二次访北极,出租司机约翰·比耶及学生理查德·伯吉斯。我们明天从这里出发,我们全都巴不得马上就动身。室外约-25℃,冻得鼻子都粘住了。现在万事齐备,只需等到明天。我兴奋异常。让探险开始吧!
3月30日。走了7英里。
第一天上冰,我觉得步履沉重。我拖着100磅的雪橇,用吊带系在腰上,上面装着我的设备。地上是各种各样的冰,有平滑得像冻上的湖面的蓝冰,我们从上面滑过,还有大得像房子一样的冰块。我得脱下滑雪板来越过这些大冰块,把雪杖插在前面,使劲把雪橇拉过去。当它从后面猛地撞在我腿上,然后翻倒滑进洞里时,我诅咒起来。尽管事前我们曾练过,但任何练习也不能使你真正准备好。我仍然不能相信会有那么冷,但我知道我只能去适应它。
3月31日。走了8.3英里。
由于出了意外,燃料罐漏了,我们比计划晚了一小时才出发。我们每个小时都停下来,坐在雪橇上,像企鹅那样背对着风,吃冷藏袋里的东西:果仁、水果和一口一块的马耳斯条形巧克力──大一点我们就没法放进嘴里,因为它们冻得硬邦邦的。在那里我每天消耗6000卡路里;正常情况下,我只消耗2000卡路里。约翰在前面领着,风大了,我带上了风帽。我把风帽的绳子系得太紧,结果我看不清前面的路,而绳子冻住了,我没法再解开。我简直是跟着约翰的脚印亦步亦趋(除了他的雪橇的尾部,我所能看见的只有他的脚印),我踩进他在深雪里留下的每一个脚印。为了步行我穿了三层衣服(一层是保暖的,一层是弹力的,一层是挡风的),外加两双手套、两双袜子和三重保暖的靴子。停下时──为了吃东西或过夜──我们全都再加上一件短外套和毛衣。今晚我们早早便宿营,因为我们都疲惫不堪,天气也迅速恶化。我们有两顶帐篷,八个人分用。
4月2日。妈妈的生日。没有前进,困于帐篷。
今天和往常一样7点钟醒来,但风还没有停。轮到我做饭,其他人在睡觉。有些私人的时间能在妈妈生日的时候想想她,真不错。我点上炉子,把开水倒进脱水面中。我们所有的饭食看上去都像烂泥。有脱水的鸡肉、俄式炒牛肉丝、意大利式炸酱面、苹果派和奶蛋糕,奇怪的是,它们味道全一样。暴风雪越来越厉害,我们决定不出去。我们周围的帐篷啪啪山响,我们得喊着说话才能听见。尽管给风暴困在室内给了我睡觉的机会,可我小便急得很。我憋住,希望可以睡着,但最终我得起来。不能把尿罐灌满,怕会洒出来。不过,我认为我膀胱的控制力是很棒的。我在解手时,史蒂夫问我没事吧。他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我漫不经心地回答:“没事,我刚把尿罐从腿下撤出来!”必须得让他知道──他得倒那热气腾腾的液体,因他最靠近门。
4月3日。-32℃。走了14英里。
晚上理查德把我叫醒,他把枪伸出门外。小伙子们确信他们听到熊的动静,而我们先前看到过三组熊的脚印。我很肯定它只不过是一只北极狐。向导周围有熊是很可怕的事──在雪地里它们很难被发现,如果它们饿了、被激怒或受了惊吓便会袭击人。天黑时,我的巴拉克拉瓦盔式帽因我呼出的气而冻硬了,感觉起来就像我的石膏面具。这听上去很痛苦,但它确实给我挡了风。然而,我的嘴唇没有遮护,始终又麻又肿,舌头也是(盔式帽使我不能用鼻子呼吸)。我必须抹上一种不会冻的护唇油膏。一回到帐篷,我们就用湿毛巾清洁我们的脸、胳肢窝和下身(在这里清洗最多也就如此,因为天太冷不能脱衣服),抹上粘稠的除臭剂(它也不会冻),面油和防起疱的足粉。我梳头,但头发已经脏了,而且压在帽子下的时间太长粘在了头上──至少我的手一直是干净的,因为这里到处都没有灰尘,完全纯白。
4月4日。爸爸的生日。没有前进,困于帐篷。
我想起家人,他们将在我姑妈姑父位于特鲁罗的宾馆吃复活节早餐。我们决定来设想怎么吃我们的。吃奶油蛋比赛,但带着冻住的盔式帽难以吃进去。想家了。
4月7日。我29岁生日。走了16.3英里。
哗,迄今为止最佳日英里数。这是我不会轻易忘记的一次生日。队里费了大力来使我觉得不同寻常。他们用轻盈的生日彩旗装饰帐篷,送给我大家签了名的生日卡,吹起气球系在我的雪橇后。看上去就像我本该写上“刚刚结婚”横挂在后面。他们还免了我当天做饭的责任──被供了起来!
4月8日。走了10.4英里。
今天很想我的男朋友马丁。惟有重读我出发前他发给我的“祝好运”传真。我一直感到焦虑和孤独,而这份传真给了我很大的鼓舞,使我更有决心进行到底。马丁很了解我喜欢什么而且很明智地一直支持我──尽管这是他最不愿意进行的活动。他喜欢阳光,宁愿去近海潜水什么的。我真想他。身在北极你完全失去时间和日子的感觉。我记得日期的惟一方法是写着日记和服避孕药丸──我不间歇地服用以避免在此地来月经的噩梦。
4月15日。来自地狱的日子。走了13.53英里。
旅程中迄今为止最糟糕的一天。甚至在写它的时候我都觉得恶心和愤怒。我们起晚了,这意味着落后于计划,差不多点着了帐篷,把茶洒到了我的睡袋上,把食物也烧糊了。昨晚没睡着,要把人冻僵了,比往常还要冷。今天分不清天和地,我发现导航很困难。我们用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导航,因为传统指南针受极地磁场影响。我的无能激怒了队里的其他人,于是我告诉他们谁有能耐谁来干。随后,我在出发以来第一次冲丽萨大喊大叫。她是出色的。我生自己的气,情绪低落。
4月20日。冷极了。走了12英里。
比昨天还冷,呼呼的极地风迎面刮来。现在我们的探险已完成了三分之二。这是一场精神游戏,十足的苦难,日复一日,一英里又一英里。每样东西都一成不变。风寒指数是-60℃,每次我停下来手就冻了,就像给大锤砸了,那种疼痛是我从来不曾“领教”过的;可为了减轻背包的重量,我什么止疼药都没带。今天真是冷得一塌糊涂,我从金属瓶吸上一口饮料,嘴唇就粘在了上面。我很厌倦,髋关节又疼起来,疼得我把膝盖顶住胸部,咬紧了牙。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继续前进。我不能放弃。
4月25日。到达地极。
终于成功抵达。不可思议,结尾几乎令人扫兴。指南针自然指示的磁北极,与真正在地球顶端的地理上的北极相对,没什么东西真正可看,只有一片边界不断变动的冰冻的大洋。树起帐篷,为我的资助者也即供应我现在写字的这支笔的盖德盖特小商品店拍照片,只有在这通忙乱消停下来,我才明白:安静是美好的。我独自溜达开去想想事。丽萨出现,魔法破除,我们在这巨大的白色空间跑着笑着,粗笨的靴子能让我们想跑多快就跑多快。然后,把给男朋友的信息印在纯洁的雪上。我们只是感到需要在这洁白的画布上留下我们的印记。
4月26日。回到坚毅湾的旅馆。
我们给坚毅湾的大本营发无线电叫飞机来接我们,但坏天气意味着我们还得再等两天才能回去。回到旅馆,我马上洗了个我一直盼得不得了的热水澡;但我的脚麻木得一点也不觉得暖和。几经努力并用了两把剃须刀来剃我腋下及腿上的毛──它们像森林一般。洗头真舒服,但我无法相信我的皮肤如此干燥──大量脱落。感觉样样东西都非常热。我无法控制中央送暖和我的脸,尤其是在喝了庆祝的香槟之后,感觉就像着了火。我给父母亲和马丁打电话。他们祝贺我,但向没有去过那里的人描述我的经历觉得怪怪的。我不喜欢回家时将要发生的忙乱。如今我已忘记那些痛楚和疲惫的跋涉,而记住了这一任务首次给我的推动力,我渴望着另一次冒险。南极?三天前我会说不。不过现在?永远别说再不……
责任编辑:语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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