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艾许(Michael Asher)做过反恐警察,后来走进撒哈拉沙漠探险,并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想成为沙漠腹地土著的一员。“工业化都是幻象,绝非人类本质。”这是他的体悟。图 Mari Campos 时年62岁的艾许成了深层环境主义者(Deep Ecologist),带领旅行者骑骆驼穿越撒哈拉,让人们通过自己的体验来认同他的环保哲学。和许多为文化多样性而奋斗的有志之士一样,艾许相信,不断地讲述有关其他部族、其他文化充满智性的故事,可以让工业文明中的人类重新找回自己。 1979年,在反恐事业中备感幻灭的艾许前往苏丹,在那里的一个偏远村庄做志愿者教授英语。他在自己的第一次假期中骑着骆驼穿越1500英里沙漠,从科尔多凡到达尔富尔,然后在那儿加入了一支前往埃及北部的骆驼商队。他们沿着名叫Darb el-Arba'in(意为40日之路)的古盐道北上。这个经历让他写就了第一本书——《寻找40日之路》。在那以后艾许放弃了志愿者工作,1982年起与当地游牧部落Kababish一同生活了3年,试图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他学习土著人的阿拉伯方言,跟随他们迁徙,骑骆驼穿越数千里沙漠、古盐道。也是从那时起,艾许开始质疑整个工业文明,“这些游牧民族比我们拥有的少,但却过着愉快、平衡、比我们更有意义的生活。”他说,“看着他们,我突然间意识到工业文明的丰功伟业都是梦幻泡影。这个想法刺激了我,好像大梦初醒。” 艾许是个深层环境保护主义者,现在他还带领旅人只依靠骆驼穿越沙漠 1986年艾许和意大利摄影师Mariantonietta Peru结婚后,两人决定仅靠骆驼和双脚横越撒哈拉。这个主意是艾许受英国作家杰弗里·穆尔豪斯(Geoffrey Moorhouse)的启发,后者在1972年试图横越撒哈拉但以失败告终。他最终决定从毛里塔尼亚出发一路前往埃及尼罗河谷。夫妇二人花了3个月生活在Chinguetii绿洲为旅行做准备,训练骆驼、学习方言,终于在1986年8月带着3只骆驼出发。走过毛里塔尼亚、马里、尼日尔、乍得、苏丹,最终在第二年5月抵达埃及。271天、4500英里的骆驼旅程让这对伉俪成为第一个由西往东、不靠任何机械化方式横越撒哈拉的人。之后两人再前往印度Thar沙漠和澳大利亚西部做同样的事,又与巴基斯坦游牧民族一同旅行。在阿拉伯,他们穿过那里最高的沙丘Uruq ash-Shaiba。和所有旅行作家一样,艾许也为他的书旅行,他重走了劳伦斯在约旦和西奈的骆驼之旅,也追溯了世纪探险家威福瑞·塞西格的一生之路。事实上,艾许的早期作品受塞西格《阿拉伯沙地》的影响很大,他同样敬仰甚至理想化沙漠游民。艾许声称当自己与这些游牧人共同生活时,甚是渴望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但他同样意识到这是件不可能的事,土著人的沙漠世界在当时已经濒临崩塌。然而在撰写塞西格的传记时,他也提出质疑:富足的人告诉穷人,后者比前者更好,这个观点是否真的站得住脚?当时的他认为选择怎样的未来应该由土著人自己决定。 在这样的思考和质疑中,艾许在2005年成为一个深层环境保护主义者。他的生态哲学主张“一切生命都有其固有的、同等的价值,人类并没有权利去侵犯自然中的其他生物体,只在生命紧要关头时除外”。他认为工业文明建立在以人类为中心的思想上,对地球和所有其他生物甚至人类本身都造成了极大危害。“这样的文明必将带来毁灭性的未来。”从他自己的旅行、探险经历中,艾许列举了狩猎采集民族或是以可持续发展的农业为基础的社区作为例证。“他们的生活方式比工业文明化的人类更接近生而为人的本质。”而工业文明有意摧毁土著文化,目的是征用他们的土地和资源。 如今生活在约旦的贝都因人大多已经文明化了,他们在沙漠中的生活状态让艾许非常着迷 作为一个出色的旅行家——或许叫他探险家更为合适,他和妻子Peru在新几内亚徒步穿过雨林,在Sepik河上划着独木舟。艾许并未说明自己是否是个宗教信徒,但他曾去冈仁波齐转山、朝圣。 艾许的深层环保主义哲学和他对荒野的热爱其实来自同一出处——“与地球,这个生命体的深层联结”。他多次重复这个观点。 2013年12月,艾许带领第一支骆驼旅行队穿越乍得东部的Ennedi地区,迷宫般的沙丘被腐蚀成惊人的模样。那里还有饱经沧桑的岩洞和峡谷。“我们将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装在骆驼背上,然后朝着荒芜前进,就像当地Tubu族人千百年来所做的一样。”艾许写道,“正午时分,我们在树荫或石块的暗影下躲避烈日,稍作休息。夜晚则在群星下睡去。只有真正感受到地球在我们脚下,风扑打着面颊,感受到阳光和暗影,炎热和冰冷,亲眼见到荒漠生动的景象,闻到那里的气息,才能让我们如几个世代前的人那样真正经验荒野,然后找回与这个星球的联结。” 艾许认为工业文明之所以无法善终,是因为它建立于暴力之上,“我们的祖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和伟大自然保有深厚联结。然而就在5000年前,这个至关重要的联系开始慢慢消失。3个世纪前,工业化让人与自然的关系断然消失。地球不再是一个生命体,它沦为一个物件,成为人类掠夺资源的来源。”然而,通过古老的方式旅行,你就能从不同的层面感受时间。在荒原中,你的头脑才能越过广袤的时间之河,看到人类自身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艾许一同穿越沙漠,因为你至少得有一副强健的体魄,经得住沙漠高温和严寒,还得在那儿不间断地走上14-18天。除了在沙漠荒野中以体验获得觉悟,艾许也提出经由改变人的价值观来改变这个可怕的工业社会。他说:“人类的所有智慧都是由故事传播开来的,甚至科技也不例外。但要将好的价值观通过故事告诉世人,那需要成千上万个作家、成千上万个导师共同努力。看看启蒙运动,以故事改变价值观是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完成的。” 艾许是个乐观的人。 “Ennedi的岩石上刻有不同风格的岩画,那是我们的祖先留下的讯息。那会儿他们还生活在一个绿色的撒哈拉地区,有湖泊、河流、森林、草原,动物成群。这里曾经是狩猎采集者的家园。这一切都早于第一位埃及法老、早于古希腊或是罗马。草原撒哈拉人在岩石上留下的神圣画面充满了艺术性,甚至展现了当时人类丰富的灵性生活:基本可以认定长着蘑菇样头颅的人像,表示的是进入萨满狂喜状态的古人。致幻蘑菇用于指引人们体悟直觉,那是源自地球核心的意识。”艾许向读者讲述着那趟沙漠之旅的发现、发现背后的故事,和故事之中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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